第1章(1 / 1)

盛國,十一月初九,宜嫁娶。

雪很大,白茫茫一片。

天策將軍府後院,白淺站在門口伸手接住飄下的雪,雪花落在手心冰冷刺骨,卻遠遠不及她心中的寒冷。

“夫人,該去前廳了。”

侍女低聲催促。

“知道了。”白淺垂下眼睛,唇角勉強牽出一抹笑意往前廳走去。

今天是她丈夫娶親的日子,她不能拂了滿堂賓客的興致。

前廳。

張燈結彩,賓客如雲,所有人都在祝賀天策大將軍謝黎墨新納美妾。

白淺坐在謝母的下席,看著謝黎墨在眾人的簇擁下牽著林明月拜天地高堂。

然後,林明月奉上一盞茶跪到白淺麵前。

“姐姐請喝茶。”

她衣袖滑下,漏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和一隻金玉鐲子。

那鐲子,是謝家隻傳當家主母的傳家寶。

白淺愣了神,一時接茶的手便僵了。

“愣著幹什麼!”

謝黎墨冷冷聲音隨即傳來,那冰冷的視線幾乎將她貫穿。

白淺這才緩過神來,將茶緩緩飲盡,口中苦澀難當。

她忍著心口的刺痛說了好些違心的祝福,謝黎墨的視線才又轉回到林明月的身上,化為滿眼的柔情。

白淺僵硬著身子,視線越過眼前的林明月落在了門外的紅絨毯上,那紅毯綿延著一路從正門轉到街角,鋪滿了昌都所有的街道,十足的排麵。

她眼眶突然熱了起來。

三年前她進將軍府之時,哪裏有過什麼十裏紅妝,隻有一台簡陋的小轎抬了進來,賓客都不曾邀請。

如今納個妾,倒是比她更像明媒正娶的妻子。

“啪!”

坐在主位上的謝母有些不悅地將茶盞擱在桌上。

白淺後知後覺抹去眼淚。

酒席結束。

白淺一個人慢慢走回院子。

路過走過簷廊,卻迎麵撞見謝黎墨往後院走來。

他本就俊美,如今穿上喜服,更襯得他眉眼如畫,目光如月,和初見時一模一樣。

白淺不由得喚了一聲。

“夫君。”

謝黎墨卻一眼都沒看她,徑直走了過去。

“從今日起,不要再叫我夫君。”

白淺愣住,她不敢置信的抬眸,卻對上謝黎墨冰冷的眼睛。

“你不過是仗著救了我一命,挾恩圖報逼著我娶你的小人罷了!做我的妻子,你還不配。”

心髒像是被一把鈍刀子慢慢撕開,那痛意劇烈綿延,幾乎讓白淺指尖都顫抖起來。

她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從喉間擠出沙啞聲音。

“夫……將軍喝醉了,我去熬醒酒湯。”

謝黎墨冷笑了一聲。

白淺垂著頭,步履極快的離去,不想再聽他接下來的話。

卻還是聽見了那人冰冷的聲音。

“若不是祖母臨終囑咐,我早該休了你。”

一片雪花飄進了白淺的後頸,她整個人都被冰地顫抖了一下。

她狀若無聞地走著,直到溫熱的淚水滴在手背上,她才發現,原來不管聽了多少次這樣的話,再聽一次還是會痛到難以承受。

第二日一早。

白淺在自己藥園裏小心地修剪山茶花,這滿園藥草皆她所種,幸得謝黎墨從不過問後院之事,讓她保留了這麼些樂趣。

正想著,林明月突然出現。

她打量著白淺,挑眉道:“你這藥園子打理得還不錯,簡直和我家下人差不多了。”

明晃晃的貶低讓白淺一怔。

隨即又有些疑惑,她聽說林明月是謝黎墨在回京途中救下的孤女,一見鍾情才非娶不可……

白淺苦澀垂下眸:“妹妹來我這有什麼事?”

林明月遂得意揚唇:“謝哥哥說我昨晚勞累,不用去給婆母請安,我閑的無聊就到處逛逛嘍。”

白淺心中悶痛,成婚三年,謝黎墨從未與她同床過,就連成婚當天也不曾進過她的房間。

“那妹妹自己逛吧,我還有事。”

她壓下苦澀,想從林明月身側繞過去。

“站住!”

林明月往側站了一步,擋在她麵前。

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紙在白淺麵前晃了幾下。

“你猜我在謝哥哥房裏找到了什麼?”

林明月笑得甜美且殘忍。

“是謝哥哥給你擬的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