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來看我，“外麵站著的是.......沈月嗎？”
我麵無表情的說，“不知道，我不認識。”
我認識的沈月早就在記憶中死去，門外站著的我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趙安無奈地笑，“這頭真的要剃了？”
“剃吧，小唐護士太忙了，被耽誤人家上班，你幫我吧，我這帥氣的麵容都靠頭發呢，今天之後就要加入醜男的行列了。”
趙安沉默的動手。
結束的時候我看著鏡子，太像了，和那些電視上的晚期病人一模一樣。
我的身上開始出現陣痛，所以不能再出去瞎轉悠。
我拜托小唐護士為我找了個護工，我說：“要幹活麻利的，別有年紀太大，我有錢，很多錢。”
沈月不要我的一千萬，我留著了。
小唐護士說話算話，很快就給我找了個護工，看上我比我小，但實際年齡比我大，但是還沒進門就被沈月攔下了。
“我來照顧你。”她自顧自的就開始施展動作，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痛的講不出話，但還是忍不住想問，你這麼瘦弱怎麼照顧我？
但她還是留下來，不再穿那些好看的裙子，也沒有再化過妝。
我們不怎麼講話，但我常常會看著她的身影發呆，我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阿南，我們回 C 市治療好不好？”
我跟她說：“沈月，我已經放棄了，你能不能離開這裏？”
而且，我根本不想再回去，那裏有很多我厭惡的記憶。
“怎麼會呢？肯定會有好轉的啊。”
我忍住心中的不舍甩開她的手，聲音苦澀道：“有好轉有什麼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
“阿南，我們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記得了嗎？”
“沈月，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們兩人瞬間陷入沉默。
我們早不是一家人了，從任何方麵來說都是。
沈月沒有在管我請護工的事，放護工大姐進來照顧我。
這在我們的婚姻裏很常見，我們都適應的很好。
元宵節這天，護工大姐請假，我欣然應允，因為大姐的小孫來過醫院，我見到很是喜歡。
外麵的眼花聲音轟隆作響，我就靠在窗戶邊欣賞著。
“阿南，窗邊涼。”
聽到聲音，回頭看去，沈月還是沒有離開這裏。
小唐護士一開始還趕她，後來悄悄跟我說：“她總會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走到你身邊，用手給你暖輸液管，我也不好意思攆走她了。”
“沈月，我們出去走走？”
之前我們過元宵節是不一樣的，高中時期，新年裏這一天沈月會從家裏偷偷跑出來，高興的挽住我的手帶我到小區的後巷裏，用壓歲錢給我買各種好吃的。
沈月家族勢大，所以她需要從各種宴會上偷偷溜出來，就像是在逃的迪士尼公主一樣。
一年裏麵，我最期待的也是這天。
那時候我常常會想，她要什麼我都會給她。
我曾經問她，“要是你家裏人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不同意怎麼辦？”
沈月絲毫沒有在意，滿臉笑容的抱住我說：“那我們就離家出走，就和現在一樣。”
後來確實，沈家希望她聯姻，她直接穿著破爛的公主裙找到我，問我願不願意拋下一切跟她一起走。
我說我願意。
那年她牽著我的手，沒有寒冷隻有溫暖，我興奮像是要飛上天空，牽著她的手奔向未來。
誓言曆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
我們為對方付出了太多太多，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沈月伸手扯我的衣角，“阿南，你想不想再去後巷那一家米線館啊？”
那是我們以前每月都要去的一家餐館，真的非常喜歡他家的米線。
可能是食物的誘惑，也可能是身後傳來的陣陣鳴笛催促聲，更有可能……是沈月低下頭的麵容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個瞬間重合。
我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