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呆呆的坐在彩衣莊外的長廊上,看著屋裏姑娘們低著頭飛針走線。今兒個天氣不錯,太陽溫暖的掛在天邊,天空碧藍,明淨高遠,有微風輕撫過麵頰。長廊外幾棵高大的榕樹,伸展了如傘的樹冠,在地上撒下一片陰涼。桑娘的身子便沐浴在這斑駁的光影中,映出了她臉上的幾許迷茫。
桑當家的今兒個是怎的了?王大娘時不時偷眼瞄一下桑娘。昨兒個夜裏公子爺吩咐下來以後不用再備守夜的丫鬟,讓她好生歡喜。還以為桑府這下不久就該添一個大胖小子了呢。誰知道不久便看見公子爺出了夫人的臥房,回了自己的西院。而夫人第二天起來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夫人。”莊裏的仆役過來行了一禮打斷了桑娘的思緒:“外麵有一位姓汴的公子找,說是夫人的朋友。”
姓汴的?桑娘怔了一下。平石鎮上有姓汴的人麼?好冷僻的姓。隨即醒悟過來。平石鎮上是沒有姓汴的人,不過有一個姓汴的大妖怪。
“請。”
桑娘開了口,起身去了書房。王大娘尖著耳朵聽著呢。聽說有客人趕緊吩咐下去備茶和點心,麻溜的跟著送了過去。
汴滄月一襲青衣出現在彩衣莊裏。本來埋頭幹活的姑娘們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哎呀。至從夫人嫁給公子爺之後,這來彩衣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俊哪。看這男人身量修長,玉樹臨風。和公子爺那帶著壞壞邪魅氣不同,真真個清雅俊秀。
汴滄月頂著小姑娘們刷刷的眼神穿過了庭院來到了書房。桑娘微笑著站了起來:“什麼風把汴公子吹來了?”
汴滄月淡然一笑,眼神掃過侯在一旁的王大娘。王大娘什麼樣的人精,自然知道汴滄月的意思。可是她家夫人雖然常年和些男人個們做生意,卻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怎的也是有她守在身旁的。何況而今夫人還嫁了人。這位公子生得這般風流,若讓夫人和他同處一室,還指不定傳出什麼樣的風言風語出去呢,讓公子爺聽見了,隻怕就不是東院西院的問題——王大娘心裏思忖著,假裝沒看懂汴滄月的眼神,胖胖的身子雷打不動的站在桑娘的身後。
桑娘無奈。這凡是涉及到妖怪的事情,向來都是避開了普通人的。桑娘看看王大娘:“大娘。您不說要再給我買一個伶俐點的丫鬟嗎?這任牙婆子說是剛從晉陽買了一批小姑娘回來,這瞅著日頭尚早,不如你過去看看,早些去也好早些挑個好的。”
這是明擺著支開她了。王大娘心裏叫苦。莫非夫人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事不成?王大娘看看汴滄月:“夫人,這任牙婆子早就把給我們家的丫鬟留了出來,說是下晚兒個就給送到府上讓姑娘挑呢。”
“那你就去瑞玉樓把這一批的配飾給取回來。”桑娘從牙縫裏憋出來一句:“回頭盛記的人要過來取樣。我這兒有了客人不方便去,麻煩大娘了。”
王大娘不情不願的看了桑娘和汴滄月一眼:“……那如此,我就去了。夫人記著,外麵有莊裏的姑娘侯著,有什麼事喚一聲就成。”
桑娘揮了揮手,王大娘才挪著龐大的身軀出了書房。汴滄月笑笑自顧自的落了座:“桑姑娘府上的人倒是護主得緊。”
他叫她桑姑娘?桑娘垂了垂眼:“汴公子這話說的。奴家雖然新婚不久,好歹也是嫁了人,當不住姑娘二字。”
汴滄月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打量了書房裏一圈:“我先前去過了成衣坊,桑姑娘真是蕙質蘭心。那成衣坊的布局出乎意料,這書房也是別具匠心。”
“汴公子謬讚了。”桑娘不動聲色的微笑:“不知汴公子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汴滄月淡然一笑:“怎的,若無要事就不能前來探訪一下桑姑娘了麼?”
桑娘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嘛意思?這汴滄月思維真和常人不太一樣:“公子這麼說,未免顯得輕佻了。桑娘到底是有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