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柔絲坊的大廳,抬頭便能看見純金打造,當今皇上禦賜的牌匾巧奪天工。牌匾下方是層層遞退的木質展台,上麵放著各色繡品。金絲銀線穿花繡,琳琅滿目。最上麵放著的是一個圓形的微型屏風,用朱漆的木頭裱著架子,上麵繡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狐狸,顧盼間仿若要從屏風上躍下來一般。
桑娘看了看那狐狸,又看看玄天青。他正垂了頭在八仙椅上坐下。抬頭便迎上了桑娘的目光,於是微微一笑。桑娘有些惱火的轉過頭,這死狐狸,竟然還笑得出來。前邊還在對著她甜言蜜語,轉身便有美人甜滋滋的直呼其名。這樣生就一雙桃花眼的男人,果然是不能要。
美蠶娘甜笑著親自端過茶水放到桑娘和玄天青的麵前,轉身在一旁落座了,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桑娘身上轉了幾轉,隨即抿唇一笑:“這個就是天青新娶的娘子吧。果然別有風情,和天青族裏那些個女子大大不同呢。”
這句話是褒是貶?玄天青可是狐族,族裏的女子向來以美貌著稱,這麼個說她,豈不是變著方罵她醜八怪?桑娘淡然一笑:“蠶娘過讚了。我們家天青不待見那樣的女人,才巴巴的選了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他有眼光,還是沒眼光。”
玄天青看看桑娘。她的笑意並沒有到眼睛裏去,眼裏有一絲惱怒一閃而過。玄天青淡然接口:“在我心裏,自然是隻有娘子。所謂弱水三千,獨取一瓢飲,不就是這個意思?”
玄天青淡淡的聲音與話語讓桑娘的心震了一下。心裏的那一絲惱怒頓時一掃而光。蠶娘的臉色僵了僵,隨即掩嘴輕笑:“天青真是,這張嘴還真和以前一樣,就會說些好話兒哄人開心。”
他以前常常哄人開心不成?桑娘抬起眼角看了看玄天青。他看著她淡笑不語。桑娘隨即心裏懊惱,就算他以前如此又如何?與她何幹?她何必要如此在乎?這隻狐狸如此這般,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她的良人不是?不劃清界限,難道日後慢慢的被這些個嫉妒啃噬?!
正說話間,外間小二引著前來道賀的黑東生和汴滄月進了大廳。蠶娘趕緊站起來迎了過去,美目在兩人身上流轉一番:“早聞黑大人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見實在是蠶娘的福分。”說完看著汴滄月,猶豫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
“在下汴滄月,乃是平石鎮念桑樓的老板。”汴滄月微笑著開口:“冒昧來訪,打擾當家的了。”
“這是哪裏的話,汴當家的可是請也請不來的大貴客呢!”蠶娘美目一亮:“兩位這邊請。”
“桑娘。”汴滄月露出他一貫的笑容,對著桑娘點點頭:“一別數日,桑娘可還好?”
“勞汴公子擔心,桑娘一切安好。”
桑娘微微欠了欠身。這邊黑東生在玄天青身邊坐下了。玄天青不悅的掃過汴滄月,視線落到黑東生的身上:“你的傷可是好了?”
黑東生淡然嗯了一聲。不待開口,那邊絲綢行會的人參觀完了蠶娘的柔絲坊從後院走了出來。遠遠的永家的人就笑著開了口:“以往隻覺桑當家的刺繡是精雕細琢,今兒個見了美蠶娘的繡品才知道什麼叫做巧奪天工,實在是佩服,佩服啊!”
“唉,蠶娘不過是一些鄉下家傳的手藝,如何能與桑當家的相比,大家謬讚了。”美蠶娘推脫了一番:“以後還得靠著大家照顧才是。”
“蠶娘。你的奚秀芳不是名譽京城麼?怎的想著來這偏遠的平石鎮開柔絲坊?”玄天青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擱這裏見著你,還真是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