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家法國人開的小餐館就餐他們決定要揮霍一回貝絲仔細地聽休講他與西蒙的會麵以及他聽到的關於卡爾死亡的詳情。
我想我是第一次對那天下午的事記得這麼清晰。他告訴了她一切,包括他離開新學院回廊後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平和。他講得很緩慢很平靜。
我覺得這很自然,她說。現在你清楚了事情發生的真相和自己的真實感受,心裏的負擔放下來了。
他告訴她自己已經跟父親通了電話,他們交談了很長時間。幾年來,父子兩人第一次談得那麼輕鬆。
他們又點了一瓶葡萄酒,也放鬆了下來。她很自豪自己也成功地查到馬修斯親屬的情況,在布萊克本城北部,她已經租好車明天趕去,她還計劃隨後到湖區去旅行當然,是在他們有了可以慶祝的收獲的前提下。
你怎麼查到他的親屬的?他問道。
不是很難。既然意識到莉齊寫的RM就是理查得馬修斯.就什麼都容易理解了。馬修斯的信不是給他妻子的你記得,他隻有十幾歲而是他媽媽。她還有個兒子,馬修斯的哥哥。兩人都沒有回過英國。所以她死後,她的房子便給了馬修斯幾個堂兄堂妹。這也正是莉齊日記裏寫到的。
我又讀了日記裏莉齊描述她去拜訪RM親屬的旅途的章節。她寫到朝東南方向走。在肯德爾轉車,行程近兩個鍾頭。這樣便能確定她目的地的大致區域。我又查了她的花銷別忘了,日記作記賬本有雙重功能我發現她那天花了1鎊加l先令。我給英國鐵路博物館打了電話,結果他們保留著舊時的時刻表和彙率卡。那兒一個熱心的小夥幫了忙。我們查出l英鎊加1先令恰好是去布萊克本的票價,旅行時間也吻合,大約兩小時。
於是我瞄準了布萊克本,當然那兒有幾個馬修斯,且名字的拚法都是這幾個字。我挨個兒打電話。排除掉5家,剩下的就是要找的人了。電話上,馬休斯的親屬聽起來都很友好,也非常樂意配合。
一個小時後,休和貝絲一塊兒步行來到她家。屋裏很暗,不過艾麗斯沒有關走道裏的燈。貝絲抓住他的手,將他拉進屋,兩人悄悄上樓進了她的房間。休開始解開她的衣服,她吻了他一下,後退了幾步。他迷惑地看著她,她呢。朝休邪邪地一笑,將他拉到身前,悄聲說:來買我的果子吧,來呀,來呀。
第二天早晨,兩人還是睡限朦朧時便開車直奔布萊克本,終於找到了那家人。房屋外壁看起來很破舊,屋裏卻是溫馨舒適印花棉布,繡著花的幃帳,胡亂擺滿了家人相片的幾張桌子。
房主是一對70多歲的老夫婦,他們聽說來者對閣樓裏的那些舊信很感興趣,非常高興。老夫婦樂嗬嗬地遞過整個包裹。都看看吧,找找你們想要的,複印下,方便的時候還回來。不過他們堅持讓客人先飲一壺茶,昕一聽他們的家譜,從老到少,直到住在世界各個角落的孫子等。貝絲和休高興地向他們致謝。
他們決定暫時先不打開包裹。兩人先停下手頭的事,趕到布萊克本市郊吃三明治,然後向北駛往湖區。
他們吃完飯上床時都晚上10點多了。不過兩人心情激動,還是睡不著。貝絲打開法式窗子,走到小陽台上,向遠處鳥瞰。一麵湖泊伸展開去,四周是綠草樹木。滿月的銀光瀉在平靜的水麵上,竟然鋪就一條橘光閃爍的大道!湖泊地區空氣清新,氣候涼爽。她又走回房間。
他們提前打了電話,說今晚要晚到幾個鍾頭。安伯塞德湖莊的莊主人睡前給他們留著前門沒鎖,房間裏準備了兩個火腿三明治,兩瓶暖啤。兩人一頓狼吞虎咽畢竟忙了一整天了。
休從背包裏掏出包裹,上麵依然係著一條褪了色的藍飾帶,也許正是莉齊日記裏提到的那一條呢。她將信攤在床上,兩人按日期將信歸類,再按字母順序一封一封地讀。
45分鍾後,休取上一封,開始從頭讀起。淘到金礦了!
他把信遞給貝絲。她眯起眼看了一下很草,很不整齊,每一行都寫著寫著便斜到下麵去了,不過字倒還是能夠認得出來。
信寫於新西蘭的群島灣,日期是1835年聖誕節。信的開端寫到:在這個特殊的節日,他是多麼想家.多麼想見到媽媽。他說他思想觀念有了很大進步,現在他已經離開小獵犬號,很快就要和他哥哥一起在北海岸毛利地區做傳教工作了。他沒有描述自己在火地島被獨自留下和印第安人生活的恐怖經曆。貝絲斷定他前一封信已經詳細講過了。
不過他確實寫到,接下來他要描述在傑米巴頓的家園度過的那個終身難忘的夜晚。他說,這個夜晚好像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甚至是以一種不可捉摸也無從描述的方式把他們改變了。
你還真找準了,貝絲說:就是這個,我來朗讀。
我們出發的時候天空陰沉可怖。我們沿著一條磨得精光的小道,基本上朝正北方向前行。幾個小時後,地形變了,由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滿目荒涼變成了一片青蔥繁榮,四周全是高大的蕨類、野草,後來是叢林甚至高樹。我們走不多久就得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因而我們一定是在沿經度方向走,也就是說我們距離太陽越來越近。這也可以解釋氣候越來越暖和的現象。不管怎麼說,四周鬱鬱蔥蔥,很是悅目。
我們一行4人我、達爾文先生(或者說阿哲,我們都這麼稱呼他)、麥考密克先生,即船上的醫生,當然還有我以前去信給你提過的傑米。達爾文先生我以前在信上也講過的。他是個溫和的人,講話口音很重.不過他不怕艱苦,喜歡探險和探索新事物,因而贏得了船員們的尊敬。他和麥考密克關係不和,這都不是什麼秘密了。麥考密克似乎帶著一種嫉妒心(這一點上,他與我認識的矮個子很類似)。兩人一直爭著討好菲茨洛伊船長。因為阿哲與船長一塊就餐,他不可避免地占有優勢。我很高興船長不站在任何一派,不然很快就會幹起仗來不過要補充兩旬,船長最近也變化無常,你也摸不清他哪天會衝著你微笑,哪天他會火冒三丈,狠狠批你一頓。
我們就這樣走著,我密切觀察著我們的導遊傑米巴頓。他傲氣十足,言行舉止有幾分像威廉將軍獰獵隊裏的皇家探員。他確實行為有點異常,四處蹦蹦跳跳像極了玩偶盒中的玩偶。他跑到我們前麵,然後叉拐回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嘴裏還不停地重複著我的國家,我的國家。我從達爾文先生那兒聽說的,他情緒這麼高昂足因為他一育盼著有機會給我們展示他的村莊,也把我們介紹給部落裏的長者。我以前也提過他的穿著非常有個性。這一次他比平時打扮得還牛,穿著長大衣,直捂得他汗流浹背,走在叢林裏看起來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