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是傍晚,夕陽留下一片殘紅,降月吩咐了下人準備晚膳,妲己摘下麵紗,斜靠在窗內軟榻上,手捧著本史書細細品味,一陣爽風吹進,柔黃的輕紗蔓舞開來,忽地聽得一陣嘈雜之聲。
妲己放下書,“是誰在外頭?”
片刻,落日回報:“是諾少爺在院外,被守衛攔下來了。”
諾兒?“他有什麼事?”妲己問,想起諾兒昨夜與他在湖畔一齊看焰火,妲己揚起一抹笑意。
“諾少爺說想見見小姐。”落日也有些疑問,平日裏諾少爺鑽研那些古怪的東西,並不來這裏。
“讓他進來吧。”
“咦?是,小姐。”落日一陣驚詫,小姐本來嚴令守衛,任何人不得踏入馨蘭軒的,不敢細問,便出去,領著姬諾進來。
妲己正襟端坐,她是姐姐,無需起身行禮。
隔著柔黃的輕紗,看得出姬諾瘦弱的輪廓,“諾兒進來說話吧,不必拘禮。”
姬諾聽得,拘束的身體立刻活躍開來,胡亂地掀了輕紗走到妲己榻前。妲己輕笑,諾兒性格雖古怪,但不失孩童純真。
姬諾一愣,姐姐並不蒙麵紗,莞爾一笑傾城亦傾國。
“諾兒找我有何事?是不是闖了什麼大禍,要我替你向爹求個情?”看著此刻有些木愣的姬諾,妲己不禁想逗逗她。
姬諾一陣臉紅,“妲己姐姐,諾兒堂堂男子漢,敢作敢當,怎會讓姐姐幫我求情,姐姐這樣講,是小看了諾兒喔。”拍了拍胸膛,說得理直氣壯。
諾兒並未笑,眼中倒閃過幾絲讚許,諾兒並不似一般孩童,因膽小而推托責任,反倒堅持己見,就算爹怒斥打罵,他也從不屈從。身子看似單薄,性子倒是倔得很。“諾兒說得好,好男兒理當如此,那你來找我,究竟何事?”
“是跟娘的病有關,諾兒懷疑有人在娘的藥裏摻了東西……”諾兒正色道。
妲己臉色刷白,“諾兒怎知道?”舅母雖非她生母,但她永不忘記,她初來府裏,舅母微莞一笑,神情頗似娘親,教她敞開心扉,後來不知怎得,受過風寒後就一直有頭痛病,時常神誌不清,胡言亂語,好一陣子府裏上上下下不得安寧,後來有人大夫開了一副藥,娘便不再瘋言瘋語,隻是木訥,寡言少語,隻記得諾兒和她,還有爹和平日裏服侍的丫頭。
“是……”諾正欲說,忽又停了,看著輕紗外立侍的落日。
妲己知他所憂,“不妨,落日降月不是外人。”
“我在娘湯藥的藥渣裏發現了與硝石粉相似的東西,姐姐有所不知,修道之人常用此物作煉丹之用,服食過多可致人神誌昏迷。”
什麼?這……是什麼人敢害總督夫人?何況舅母素日裏隻知相夫教子,何來仇怨,到底是誰幹的?
“諾兒,這件事,你還跟誰說了?”
“此事幹係重大,諾兒不敢與外人說,本想告訴爹的,但是爹去行館迎接逍遙王,還未回府,諾兒就告訴姐姐了。”姬諾咬著唇,他有些害怕。
“好諾兒,虧你有心了,這件事咱們先暗中調查,爹近日公務繁忙,先別告訴他,免得他擔心。”妲己伸手撫著諾兒額頭,“不怕,有我在。”
手心傳來的溫暖,教姬諾方才的害怕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