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還是遮著麵紗,但那纖挑的身影並不陌生,一如那日在東靈寺中遇到的一樣,在妲己清冷的目光下,辛欒鑠原來堅定的雙眸有些閃爍不安,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卻在她一道冰冷的目光下而有些遲疑了,她亦是他這六年來踏遍江湖苦心尋找的夢中佳人,再抬頭看妲己時,眼中飽含柔情,心中有些許期待。
妲己走近這黑衣男子,冷笑道:“天下蒼生?與妲己何幹?”
“得妲己者亡天下。”她的命運,師父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算到,他的使命便是扭轉這宿命。
妲己臉色倐然蒼白,他似乎洞悉她的身世。尊貴的莞國公主,傾國無豔的女兒。“你?你究竟是何人??”
揭下麵紗,這些年獨闖江湖的孤寂和蒼桑在他的剛毅的臉下落下痕跡,苦苦一笑,“妲己,可還認得我?”幽深的黑眸在夜色中隱沒。
“你……辛公子?”妲己有些詫異,黑衣人竟是他,東靈山上,他踉蹌離去前說的那些話,她耿耿於懷。
“妲己,跟我走吧。”聲音顯得有些蒼白無力,眼睛有些迷離,伸出手,想觸摸她。
妲己退後一步,她拒絕別人碰他,“辛公子,你我隻有一麵之緣,你贈還娘親遺物,妲己心存感激,但要我跟你走,恐怕不行。”
辛欒鑠還欲說什麼,又聽得妲己說道:“辛公子,你踏遍江湖,尋找心愛之人,用情之深,妲己甚為感動,願你早日覓得佳人,現已入夜,妲己不便留你,請!”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帶你走,是為了你好。”七夕將至,他得回去向師父複命。
“為我好?你是我什麼人?我是好是壞與你何幹?”
“你的雙手會沾滿天下人的血。二十年前,莞國為奪無豔,生靈塗炭,遍野哀鳴,你忍心看天下百姓又因你而失去家園,失去親人嗎?”二十年前,一個弱小的男孩坐在爹娘的屍身旁,一聲聲呼喚著爹娘,天空一直陰鬱不散,為這遍野的孤魂哀悼。
天下人的血?“那又如何?”妲己冷然輕笑,“當年是天下人負我娘,他們理當用血來償還。”
“你當真有惑亂天下之心?”因為妲己一番無情的話而頓時惱怒,包括他雙親在內的天下人的性命在她眼裏竟薄如草芥。
“是又如何?”妲己細眉輕挑,不在乎她的話會激怒他,雖然現在要挑起幹戈的不是她,是當今皇帝。
“既是這樣,妲己,你必須跟我走。”大手抓住妲己象牙色皓腕。
“別碰我!”手被抓得疼,極力反抗。該死的瘋子!一定讓你死我手裏。
落日上前揮劍救妲己,但妲己在他手裏,招招都有遲疑,形勢顯然不利。辛欒鑠也無心傷及她人,見落日長劍劈來,便運了五分內力,將她彈開。鉗著妲己細致的手臂,飛身離去。
“小姐!!”落日迅速翻身,正欲施展輕功去追,隻見空中又躍出一個人影,與辛欒鑠在空中對了幾招,妲己定睛一看,竟是逍遙王侯夜夕,他,怎麼會來?辛欒鑠抓著妲己,有所分心,來者身形敏捷,他有些難以招架,便一個回旋,擁著妲己纖細的腰肢輕輕落地。
妲己臉一紅,她何時會陌生男子這般羞辱過,心下一狠,便拔了頭上的金簪,刺向他的左肩。辛欒鑠察覺,抓住她的手。
手被固定在空中,美眸被怒火充溢著,已然對辛欒鑠有了殺意。
“你好狠毒!”奮力甩開她的手,教妲己不防地退了幾步。
落日與降月扶住妲己,此時,從院外湧入幾十個格魄強健的護衛,佩刀和持箭各成一隊,妲己抬首,侯夜夕頭戴金冠,身著白色錦袍,袖領邊上用金線壓邊,金扇展開,俊容少了先前的玩味興笑,冷俊不凡。
“大膽的淫賊,知不知道我是誰啊?”一說話,方才的冷俊盡失,全然是不正經的樣兒。
妲己無奈閉目,深吐一口氣,他隻能往那事兒想嗎?哪怕說成是盜賊,她對他便少此厭惡了。
辛欒鑠見眼前男子武功也是極高,周遭又圍了數十個護衛,恐怕占不了上風,回首看了看妲己,“我會再來的。”說完飛身躍起,躲過幾支利箭,離開馨蘭軒。
“妲己小姐,可還好?”掛著笑意,問候妲己,將心中關懷之意隱藏。
“謝王爺,你若將他說成盜賊,妲己便感激不盡。”你才是最大的淫蟲,妲己心中嘀咕。
“啊,小王失言了,妲己小姐恕罪。”裝作自責的樣子,金扇在頭上一敲,玩味戲謔之意甚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