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曲(1)(1 / 1)

夏初的午後,楊柳隨風搖曳,蔥翠的盎然點綴了整個世界,蕩漾出一份生命的氣息。不冷不熱的空氣遍布周身,舒適而愜意。

我們依舊坐在老地方的露天咖啡座,大氣性感的楚安琪、可愛純真的米蘇、絕美驚豔的虞冰玉、甘當綠葉的我,四個電影學院表演係的高材生,捧著最愛喝的摩卡、卡布奇諾,抬頭看著清澈如水晶般透亮的藍天,飄渺的流雲輕盈且安靜地掠過,像是一首童話世界裏的歌,安寧而聖潔。藍白相映的明快,如同每個人生命夢境裏最純真的顏色,一時間我竟然看癡了。

塵世間的事物都瞬息萬變,日出日落卻古今皆同。隻有它才能見證過去未來的一切吧?它是否記錄過我們曾經對於人生猶如水粉畫一般七彩斑斕的憧憬夢想?如果用心找尋那個入口,一切能否重新來過?哪怕讓時間靜止,停留在我們最初的年代,將那一刻化作永恒。

哇!全場的尖叫,把我從思緒的河流中拽回現實。

清透的琥珀色香檳從頂端酒杯傾瀉而下,在一座冰山上迅速蔓延開來。馨香的是成功的喜悅,芬芳的是圓滿的幸福。

“葉子,快過來!”楚安琪興奮叫著我的名字。一直在隔壁休息室小憩的我被叫了起來,接過她遞來的酒,和大家一起舉杯慶祝。

我看著身邊的嚴克鬆老師,一臉孩子般坦然的笑容,喜形於色。禁不住想起當年我們大學在校期間,做為班主任的他,那玩笑似的泄憤誓言:“牛啥牛啊?等老子哪天得了最佳導演獎!看咱這排場,不把他們給鎮死啊!精選八個身高一八零的帥小夥兒,每個人腦門兒上都箍個奔馳標誌。走正步,抬著老子走紅地毯!”老師就是個老頑童,總是說出荒誕可笑的話,妙趣橫生。每每一想起便心生愉悅,什麼煩惱都能拋到九霄雲外。然後就會潛移默化,像他那樣,心境永遠都如同孩子一般簡單坦然,不染一絲塵埃,即使生命裏遇見再多的苦楚磨難,也能永遠保持著樂觀勇敢。

時隔多年,昨夜八點在北京舉行的金雞電影節上,他終於如願以償。憑借我編劇、他執導的電影《我老婆是中國人》,一舉拿下了最佳導演獎。走紅地毯時,他當然不可能實現自己“八抬奔馳”的宏願,而是如同別人一般帶著優雅和自信信步而來。

想起當時的願望,能得以實現,何其欣慰。以哪種手法宣告勝利,自是不重要了。

“你丫怎麼了今晚,跟丟了魂兒似的?不就是少拿個獎嘛,你至於嗎?”楚安琪一手舉著酒杯走過來,一臉不屑看著我。

我真不至於,我艾葉什麼時候虛榮過?不想解釋,我輕聲回答:“不是。昨晚寫東西沒睡好,人不太舒服,歇會兒就好了。”

我這個身在表演係卻常幹文學係編劇勾當的人,從千禧年開始便幾乎天天熬夜寫作。持續了十年,楚安琪已經見怪不怪了。聽到我這樣的解釋,她才放心。舉著酒杯融入到那片如海洋般洶湧的熱鬧慶賀人群中去了。

楚安琪是我們四個的大姐,雖然與二姐虞冰玉、三妹我、還有小妹米蘇三個人不同班,是高我們兩屆的師姐。但與我第一年來北京便彼此相識,結下了比親姐妹還深的情誼。後來大學又跟我們住在同一個宿舍,像一家人般親密的姐妹情誼是上天賜給我們最幸運的禮物。

今晚很遺憾,虞冰玉不能到現場來和我們一起慶祝。想到她,我的心開始了猛烈絞痛。我咬牙護住胸口,深呼吸迫使自己鎮定,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慶典,我必須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