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母意識到那點死工資無法承擔藝術生的高額學費時,母親停薪留職做起服裝生意,加速掙錢的步伐。
湖南對於藝術生的要求相當高,除了主專業還必須學一項副專業,器樂或聲樂。還必須學專業樂理知識,熟悉試唱練耳;會讀唱五線譜、簡譜;會在鋼琴上聽寫音程、節奏。這意味著我每星期都要去長沙上課學習才能達標。
舞蹈、古箏、樂理、視唱練耳等等課程的專業課時費周末兩天就得花七百塊。加上租車、住宿、服裝、器樂琴弦、磁帶、書籍等等,一年五萬多花銷已經算最少的。
提到這樣龐大的資金投入,都是那些支持孩子學藝術的家長們常年的痛,尤其是小地方並不富裕的家庭。小縣城開個服裝店能掙多少錢?父親索性也停薪留職,幫體弱多病的母親一起打理服裝店,以此負擔一家四口的開支,並且投入這高額藝術學費的無底深淵。
父母再辛苦拚命也負擔不起藝術學費時,他們開始四處去借。那時父母親一直沒有告訴我們,開始負債的窘迫。我一個孩子,當時真不知道家長是用如此艱辛的方式繼續支持,才沒有中斷這條高額費用鋪出來的藝術之路。
待到父母親為了讓我的專業技能與大學接軌,聽從音樂老師的建議,高二起便讓我住到湖南師大附近,開始天天不間斷的各種藝術課程專業訓練。每天往裏麵砸的鈔票,已經不能用張計算,而是捆!
到了省會,離家裏巨大壓力的氛圍就遠了。一時不清楚自己無形中讓家人為自己付出了多少代價。一心為自己的瘋狂夢想努力邁進,卻根本不知道,代價是早晚都要償還的。
置身在湖南師大和長沙藝校的區域裏,像是被藝術夢想包圍的一座小小城池。街道上來來回回的行人幾乎全是學音樂、美術與體育的孩子。對麵遇見的每張臉龐,滿是藝術涵養,詩情畫意。四處蔓延的藝術氣息將你感染,你第一次覺得自己選對了路途,做的是自己最喜歡的事。
我以後要當舞蹈家,我要當大明星,我要成為鋼琴家,我要成為最著名的畫家,我要成為董事長,做大老板;我要找個最帥的白馬王子結婚,過公主般的幸福日子;我要做個有錢人,奢侈富貴的享受……原來這裏所有來自各個市區鄉鎮的孩子們都一樣的天真,夢想和願望都何其宏偉遠大。
那時即使是看著纏繞無數線路的電線杆,都滿眼歡喜。黃昏殘陽下,雜亂交織的電線如同劃破緋紅夕陽的五線譜,讓人充滿對美好生命和對這個繽紛世界的無限熱愛。每每看著天空中美麗的線譜,我笑得格外夢幻甜美。
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我們有得是時間和精力去為自己想要的美好人生追逐奮鬥。夢想就是自己最清晰的人生軌跡,隻要照著目標認真努力,就能逐一實現,功成名就。
一開始,我們的夢都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