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哥的保證一向是我們所相信的,於是,我們出發了。
木筏輕輕地在水麵上蕩過,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我們也仿佛置身於一副偌大的畫卷中,畫中有連綿的山,有碧綠的水,有欸乃的蕩舟聲,更有年輕的人,熱情的心。此情此景讓人心胸豁然開闊,我站在木筏上,雙手操櫓,不禁朗聲道:
大江東去,浪淘盡,
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
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
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
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
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
早生華發。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夫子聽罷,精神抖擻,神態激昂,不禁問道:“隊長,好詞!誰寫的?”
我忙說:“東坡居士!”
阿蘇也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首應該是他最著名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我說:“這是這一首,可以說是東坡居士的代表作了。”
這時,奇哥也問道:“隊長,你還知道關於河流的詩詞嗎?”
我說:“這個嘛!真的太多了,我再說一句非常有名的吧,剛好和我的家鄉有些淵源。”
奇哥很著急的樣子,忙說:“隊長,快說啊!”
我朗聲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奇哥急問:“隊長,就這兩句?”
我說:“是啊,隻此兩句!”
他似乎有些不信,但還是說:“至少這兩句還很有味道!”
我笑著說:“是啊,濃縮的都是精華嘛!”
河水仍舊緩緩地流著,木筏也是慢慢的蕩著,寥廓天地間,青天白雲,高山淨水,木筏槳櫓,更有人兒幾個,直欲令丹青無色,畫師汗顏了。
我們的木筏行在離岸不遠處,人卻很少說話,隻因為我們已經為大自然的景致所折服,整個身心已經投入了進去,雙槳劃過,水麵上激起了層層漣漪,木筏便悠悠的向前行進了。
這時,“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兩岸的群山也逐漸退卻了,前麵竟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平原,大片的金黃色,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得奪目耀眼。水勢竟有些急迫了,河麵上也翻起了花兒般的水浪,遠處更是傳來了“隆隆”的響聲,清晰的傳進了我們的耳朵。
“好大的聲音啊!”阿蘇大聲說著,眸子也發著光,看了看我們。
“是啊,這會是什麼聲音呢?有如此大的聲勢。”我也不禁問道。
“該不會是瀑布吧?”夫子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著。
奇哥的臉色馬上變了,竟吼叫著說:“瀑布!一定是瀑布!咱們快些上岸!”
“上岸幹什麼?這樣不是很好嘛!”阿蘇有些不解地說。
夫子好像突然想通了這個關節,神色竟也有些駭然,聲音也急促起來:“是啊,趕快上岸!”
“瀑布?我從沒有見過瀑布,但卻知道那種極其恢宏的氣象,具有馳魂奪魄的魅力,為曆代的文人騷客所詠歎不絕。”我心裏想著,卻仍舊沒有把它和危險聯係到一處,於是,我便想發問。
不料,阿蘇搶先說道:“那不是更好嘛,我從沒有看到過瀑布呢!”
水流更加湍急了,浪花不斷的翻湧著,確有萬馬奔騰的氣勢,看來這“女子”也有發威的時候。而就在我們談論的這一刻,木筏竟被衝得遠離了岸邊,並已行進了幾百米,若以這樣的速度,當真是“千裏江陵一日還”了。
人類本就有著求生的本能,而任何突發事件都可能使這種本能被更快地激發出來,人類精神的敏銳度也隨之達到巔峰。那聲響更加巨大了,我們已經開始努力把木筏向河岸靠攏了。
大自然的力量是桀驁不馴、無法駕馭的,我們隻有尋找到其中發展變化的規律,才能夠更好的利用它的力量,也避免它的報複。
木筏如箭打得一般筆直的向前行進著,我們的力量實在是不足以讓它改變航向,隻這一會兒的光景,我們已經滿頭大汗了,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我在想著什麼呢?
這時,前麵出現了一個向左的彎道,大河在那裏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同時,我的眼睛一亮。
“大家快往前劃!”我大喊了一聲,然後,便拚命劃動起了木槳。
“隊長,你瘋了嗎?”阿蘇大聲喊著,然後便呆住了,她竟不相信我的話。
夫子雙臂一振,吼叫著說:“大家加把勁!”,也跟著死命劃起了木槳。
奇哥的眼睛裏如同燃燒了一把火,他顯得很沉默,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在這生命攸關的時刻,任何懷疑都是致命的!
阿蘇盡管有些不信,但還是用盡全力撐起了長櫓。
快要到了,我大喊:“大家靠前些,準備往岸上跳!”
那木筏如閃電一般,帶起一陣風聲,就在這轉折處,切過湍急的水流,直向岸邊衝了過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接著木筏向前的巨大慣性,我猛地向前一躍,身體便如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然後大腦裏便空落落的,什麼也記不得了。
等到我醒來時,已是繁星滿天了。奇哥就坐在我的麵前,看到我醒來,臉上的肌肉馬上就鬆弛了下來,他問道:“沒事吧!”
我笑了笑,說:“還好!”
不久,夫子和阿蘇也相繼蘇醒了。看到他們的氣色也都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現在,我們的“烤肉”晚餐看來是沒有著落了,於是,我們便取出了剩下的紅果,想起前些天的遭遇,我們隻覺得今天過得還不錯。
這時,阿蘇也終於忍不住要問我一些事情了,她大聲問我:“隊長,今天我真以為你瘋了呢?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夠活下來。”
我笑著說:“阿蘇,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你說我們的力量能夠和大自然相抗衡嗎?”
阿蘇不假思索地說:“當然不能了!”
我忙問:“那你說當時我們應該怎樣做才能夠抵抗大自然的力量?”
阿蘇想了想,說:“我們應該借助大自然的力量。”
我笑了笑,說:“這就對了,我們必須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才能夠對抗大自然。你想一下,今天我們如果不順著水勢劃動的話,木筏絕不會獲得足夠的動能,也就無法切著水流把我們送到岸邊了。”
阿蘇皺了皺眉,思索了起來,好一會兒,她笑靨如花的說:“好,算你聰明!”
奇哥笑著問道:“阿蘇,你為什麼後來又幫著劃船了呢?”
阿蘇振振有詞的說:“在那個時候,我還能做什麼呢!”
飯後,我們躺在溫暖的帳篷裏,開始了我們的故事會。
夫子首先大聲說:“我先給大家講一個。”
魏國大夫龐恭和魏國太子一起作為趙國的人質,定於某日啟程赴趙都邯鄲。臨行時,龐恭向魏王提出一個問題,他說:“如果有一個人對您說,我看見鬧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隻老虎,君王相信嗎?”魏王說:“我當然不信。”
龐恭又問:“如果是兩個人對您這樣說呢?”
魏王說:“那我也不信。”
龐恭緊接著追問了一句道:“如果有三個人都說親眼看見了鬧市中的老虎,君王是否還不相信?”
魏王說道:“既然這麼多人都說看見了老虎,肯定確有其事,所以我不能不信。”
龐恭聽了這話以後,深有感觸地說:“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問題就出在這裏!事實上,人虎相怕,各占幾分。具體地說,某一次究竟是人怕虎還是虎怕人,要根據力量對比來論。眾所周知,一隻老虎是決不敢闖入鬧市之中的。如今君王不顧及情理、不深入調查,隻憑三人說虎即肯定有虎,那麼等我到了比鬧市還遠的邯鄲,您要是聽見三個或更多不喜歡我的人說我的壞話,豈不是要斷言我是壞人嗎?臨別之前,我向您說出這點疑慮,希望君王一定不要輕信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