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家也沒事可做。閑著呢。”聽他的語氣,似乎要反對。我退下了拖鞋,把整個身子都埋在沙發裏。

“沒事做?正好給你好好休息呀!”他不假思索地說著。

“你把我當作病人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不要亂想,不是的,我隻是擔心,擔心——”他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擔心什麼?”細細品味嘴巴裏殘留的蛋香味,有蛋白的味道,非常好聞。我想,我真的是喜歡上了吃蛋。

“你的心本來就很細,我擔心你寫著寫著,想著想著,懂得太多了,看得太透了,然後失去了所謂的熱誠,對於人生的熱誠。更害怕,有一天你會不相信任何人。”王哲的聲音很強烈地衝擊著我的耳膜。“也包括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最後的那一句才是他最想要表達的,隻是用了他好大的力氣。

盡管他看不見,我還是直搖頭。“阿哲,我隻是喜歡寫一些東西,單純的喜歡。以前高中的時候,你是知道的,我有寫小說的念頭,隻是沒有時間。”我放鬆了聲音,繼續說:“現在好了,我整天在家裏待著,多得無法處理的就隻是時間了。”我努力地讓每個字都充滿跳躍的音調。

電話的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那好吧。”他的回答就三個字。

“我要把屬於過我的故事都寫出來,用我的筆。”我心裏也覺得沒有把握,是否這樣的回憶會再次觸痛我的心,我會控製不了情緒。可我還是想試一試。

“還想以前的事,你會很累的。”他還是不放心,依依不饒的。

“沒事。忘記就是這麼一回事,沿著原先的筆記,一字一字地去重新刻畫,直到看不見原來的,直到刻爛原來的記憶,我就真正忘記啦!”我不知道王哲有沒有聽懂我的話,“珍珠,就像珍珠一樣,包裹著的是石頭,但它一層層的包融後,就是一顆美麗的珍珠了。我的寫作就和培育珍珠一樣。”我舉著沾有茶葉蛋特有灰黃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想起那些吃蛋的日子,也似乎想起了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愛吃蛋了。

“嗬嗬。”電話那頭撲哧就笑了。

我偏著嘴:“還笑。”

“不笑了,不笑了。”那頭的笑聲很快就收住了,“我一直不懂,明明一直都是我在你身旁的,怎麼這麼莫名其妙地就被淘汰了,連候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o(∩_∩)o…哈哈!”我艱難地發出幾聲幹笑。

“哈哈,不管怎樣,你一定要開心,可能有些事情不是想當然的那樣,不管有沒有嚴薦晟,我們注定都要做朋友。說不準朋友比什麼都合適我們,是不是?”

愧疚感上來了,就像這幾天的溫度一樣,噌噌地往上冒。

掛斷電話,感覺手腳有點冷,我裹緊了睡衣,更加用力地往沙發裏鑽。曾經的記憶一下子鋪頭蓋麵地向我襲來,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

那些比雞蛋更令我感覺頭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