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水煞局(1 / 3)

托米一直和連太郎保持聯係,在不能改變威斯銀行總行門前風水的情況下,連太郎也想不出到底什麼地方的風水出了問題。按連太郎的想法,雖然鐵橋沒有毀掉是一大敗筆,但是隻要教堂風水沒有變化,教堂門前的路沒有被警察封鎖,使徒會不能集資搶先收購也不至於資金流失得一敗塗地。他反複問托米教堂四周有沒有異象,可是托米卻看不出有什麼古怪。

李孝賢逃過“天使”的追殺後,明白了除非把使徒會連根拔起,否則通過腦部手術讓一兩個想獲得自由的“天使”解脫完全是妄想。她不會向使徒會以外的人求助,無論是安良,還是警察,這樣都隻會讓自己陷入另一個難以控製的局麵。

她是使徒會中最有資曆的“天使”,也是“天使”中對使徒會了解最多的人,她整合分析了自己執行過的任務,把最後的利益方找出來的時候,每一個目標都指向了同一個金融機構——威斯銀行。

桐、楓、槿這三個和她一起變節的亞洲“天使”都已經死去,以李孝賢的力量實在無法再實施什麼計劃,她能做的隻有每天查找威斯銀行的各種信息,收集好情報,等待機會。李孝賢看到威斯銀行虧空的謠言在網上到處傳播時,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在不擇手段競爭的銀行業幾乎沒有空穴來風,每一個對銀行不利的傳言基本上都是真相和醜聞,都是競爭對手的惡性曝光,這意味著馬上會有對手向使徒會發起挑戰,如果這個對手足夠強大的話,將會迫使使徒會動用一切力量反擊。

一切都在了解使徒會做事風格的李孝賢的猜測中,她戴著屏蔽頭盔打扮成一個摩托車騎士潛伏在愷撒大街的另一頭,終於看到熟悉的腦波幹擾車出現。使徒會的總部在法蘭克福,在這裏出現的腦波幹擾車遲早會回到技術總部,而那裏正是李孝賢的最終目標。

她開著摩托車遠遠跟著第一台離開的貨車到了法蘭克福北郊,其他貨車在托米的指揮下從各個分岔路口散開,以引開電子警察的跟蹤。第一台貨車在沒有電子警察跟蹤的情況下首先回到龐大的舊貨倉。李孝賢開摩托車從後麵掠過貨倉大門,從倒後鏡看著貨車慢慢開了進去。她知道這裏一定是控製“天使”的技術總部,因為她腦海裏開始感覺到芯片的電流在不穩定地加強,神經一緊一緊地抽著發痛。這個芯片已經被打開了自爆指令,隻要她一摘下頭盔,大腦就會被炸碎。

李孝賢向前走了一段路,又開車折返再看一次了環境。隻要是使徒會的地方,一定守備森嚴,如果直接開車衝進去等於自尋死路,她不僅要找到進出的方法,還要找到出來的退路。這次她注意到在貨倉和公路之間有一條和公路平行的排水渠,從貨倉方向伸出兩條約一米粗的水泥排汙管,從裏麵流出來的汙水流量並不大。

她抬頭看看前麵,又見一台銀色小貨車從遠處不緊不慢地開過來。李孝賢知道這五台貨車最終會全部回到這裏,於是她把摩托車開進公路邊的樹林裏藏好,自己潛伏在倉庫前一個十字路口旁邊的草叢中。

第三台貨車沒有經過李孝賢潛伏的路口,而是從另一個方向回到貨倉。這樣下去,她就再也沒有進貨倉的機會,因為第五台貨車一定被電子警察緊緊咬住。

李孝賢焦急地伏在草叢中,看著各種車輛從麵前飛過。過了一會兒,十字路口又亮起紅燈,李孝賢一看第四台回倉庫的貨車正好停在自己前麵,跟在小貨車後麵的是一台大型集裝箱拖車。這種拖車的司機座位很高,可以看得很遠可是往往不會注意車頭底下的情況,這時司機的眼睛一定看著紅綠燈準備踩油門,這是難得的機會。她等到紅燈閃爍,將要變換成綠燈的時候,突然從草叢裏滾到小貨車尾部,又一個橫滾鑽進車底。當小貨車開進倉庫,李孝賢也掛在車盤下麵來到倉庫裏。

李孝賢從車底瞄出去,看到倉庫裏果然像一個正常的倉庫,有堆積如山的貨物,也有搬運工和調度員。當貨車按正常程序開到一個地磅上的時候,地磅卻像電梯一樣慢慢向上升。李孝賢心裏一陣激動,因為設在倉庫上層的機器一定和發射有關,如果走運的話,這裏正是使徒會的全球總機中心。

貨車升到三樓,然後開到一個停車位停下,幾個穿著防輻射服的技術人員跳下車要走進另一台電梯,同時一群技工圍過來準備進車廂裏檢測。李孝賢依然掛在底盤上一動不動,直到她聽到走在最前的技術人員用磁卡刷開了電梯電子鎖,隨著“嘀”一聲響,她突然從車底滾出來,像箭一樣撲到電梯口,一手按住剛才刷卡的技術員的腦袋,一手用槍從下巴位置使勁捅進他戴著的防輻射頭盔,頭也不回就起腳把其他幾個技術員踢出電梯,電梯門立刻關上。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他們已經升上了四樓,但是四樓的警衛早就嚴陣以待,一看到穿著摩托車皮衣的人開槍就打,子彈毫不吝嗇地發射,穿摩托車皮衣的人被轟成血人堆在電梯地板上。一秒鍾的寧靜過後,從電梯的天花板上伸下來一支拆了外殼和槍托的XM8步槍,向躲在兩邊的警衛猛烈還擊。

一條黑色的身影從電梯頂部翻身落下,這是一個戴著黑色屏蔽頭盔,身上披掛各種武裝的女人,貼身黑皮衣凸顯出苗條性感的東方女性身材。沒有人看到她的樣子,也沒有人可以看清她的動作,當正換彈匣的警衛被她的火力壓住時,她已經像一頭獵豹似的撲上巨大的儀器櫃頂。

四樓是貨倉夾層,四周沒窗戶,可是依然可以感覺到牆壁的厚度。遍地儀器像貨櫃一樣密集整齊地排列著,李孝賢跳上櫃頂居高臨下一輪掃射,機房裏的所有人都伏倒在地。在這幾十人裏麵有穿著防輻射工作服的技術員,也有戴著鋼盔、麵罩全副武裝的黑衣警衛。李孝賢向機房深處看看,那裏有一道隻能讓兩個人並排通過的窄門,門旁邊還有幾個警衛保護著一個技術員向裏麵退卻。

她撒開腿就從櫃頂追向那個要逃跑的人,同時向窄門開槍掃射,不讓他們逃進去。這個人有警衛特別保護,有地方可逃,一定是主持的工程師。李孝賢越過一個個機櫃頂,身後開始聽到密集的還擊槍聲,這時她不能停下來還擊,隻能賭一把希望警衛裏沒有和自己一樣擅長打活動目標的神槍手。機房很大,從電梯到剛剛打開的窄門足有一百米距離,李孝賢用盡全力追去,借著換彈匣的時間扔下煙幕彈。濃煙觸發了消防警報和煙感噴淋水龍,整個機房立刻下起大雨,轉入緊急狀態的機房燈光暗了下來,閃爍的警報燈分外刺眼。

當她來到窄門前麵,有幾個警衛已經攔在那裏,不過這種場麵李孝賢司空見慣,誰讓她是使徒會訓練出來的最好的天使呢?她麵前還有一行設備櫃,中間是一條橫過道,李孝賢順勢在櫃頂倒下,借著慣性向前滑行,潛身落到過道中間。

幾個警衛一看到來人落地,馬上從設備櫃兩邊包圍過去,但是還沒有扣下扳機就被一聲強烈的爆炸轟到兩邊。原來李孝賢借著那一秒鍾的視覺差,已經在地上扔下手榴彈,再次跳上最後一排設備櫃直撲正在關閉的窄門。

門貼著她的背緊緊鎖上,麵前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一切隻發生在短短的十幾秒鍾裏,幾個警衛和逃跑的工程師還沒有意識到有人衝了進來,李孝賢從背後幾槍點射把警衛擊倒,那個工程師剛剛回頭瞄一眼,胸口就被李孝賢一把抓住向後推去。他嚇得全身發抖失控地驚叫著,雙腳不聽使喚,倒在地上。李孝賢沒有時間審問和翻查,提著工程師的胸口就向前麵的電門拖去。

到了電門前,李孝賢用槍頂住工程師要他開門。可是工程師用密碼和磁卡都無法把門打開,他幾乎是哭著對李孝賢說:“已經進入應急狀態,全部電門都會自鎖,這個通道馬上會放出神經毒氣……而且如果再進去的話就會引起自毀……”

李孝賢盯著工程師的臉,他嘴唇發白,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還是眼淚,全身抖得像通道裏正在發生地震。李孝賢放開手讓他倒在地上,蹲下來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史考特……”

“好的,史考特,你有孩子嗎?”

史考特急促而沒規律地喘著氣,驚恐地點點頭。

李孝賢把手伸進史考特的頭罩裏摸著他的臉說:“史考特,我是‘天使’,你可以叫我‘雨’。不過我不是來殺人的,隻是要破壞控製‘天使’的主機。我知道你不想死,我也是為了活下去而來到這裏,你不幫助我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裏,我們的死毫無意義。想想你的孩子……救救自己……”

史考特咽一下喉嚨,點點頭。李孝賢又說:“我帶了粘性炸藥,你知道炸什麼地方可以打開這道電門嗎?”

史考特不是傻瓜,他馬上明白了現在自己應該站的立場,站起來在門上和牆壁上指出幾個電控點:“炸這幾個薄弱點,脈衝波可能會使電門裏的主板斷電,在三秒鍾內再從門縫把門震開,門打開後毒氣就不會噴出來……”

李孝賢一聽,馬上安裝粘性炸藥,並且對史考特說:“你去通道中間趴下,把警衛背起來蓋住自己,我馬上要炸了。”

貨倉機房的混亂畫麵已經傳到托米麵前的電腦屏幕上,這個變故讓他和馮·腓烈特都大吃一驚。他們原來以為隻是電子警察對他們的跟蹤,隻要有“天使”在半路上把電子警察攔下來,被跟蹤的腦波幹擾車用點小伎倆擺脫警方就可以了結這件事,但是眼前的畫麵明顯不是警察的作為。

馮·腓烈特沉吟著說:“這就是長與連太郎說的叛變嗎?”

從耳機裏聽到貨倉保安主管緊急的報告聲,入侵者隻有一個人,而且已經被控製在緩衝通道裏。

托米長長地呼一口氣,雙手架在桌子上沮喪地捋著自己的額頭說:“一定是亞洲部逃出來的‘天使’,上次的清理我們損失了六個‘天使’,最後還是有一個逃掉了,她是最危險的人……”

馮·腓烈特看了看牆上投影出來的股市走勢圖,股價仍然在急速的下滑中,銀行的資本金正像流水一樣消失,可是他仍語氣穩定地說:“不要分心,P區的事情由那邊的主管負責,就算到了最後一步我們還可以發動自毀裝置……”

“可那是幾十年的研究成果,我們的資金全都用在上麵了……我想派‘天使’去解決那邊的事。”

馮·腓烈特斬釘截鐵地說:“不,絕對不行!那裏不僅是情報中樞,還是控製‘天使’的核心,雖然每個‘天使’都知道反抗有什麼後果,可是叛變的‘天使’已經給她們做了示範。寧可把總控中心毀掉,也不能給自己增加敵人。”

托米已經顯得有些激動,他站起來對馮·腓烈特說:“銀行擠兌無法控製,安良從我們眼皮底下消失,P區又受到攻擊,我們怎麼能安然坐在這裏?我早就應該向安良開槍,他多活一天我們離死亡就近一步!我想去P區直接控製這件事。銀行方麵我們有最後的防線,可是P區一旦毀了就要花幾年重建,而且會引起‘天使’的大規模叛變。”

馮·腓烈特笑起來,可是笑容裏隱隱露出一絲淒然,他把托米按回椅子上說:“孩子,偉大的事業不會總是順利,應該說這就是一個不斷解決問題的過程。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困難,這是你的宿命,當你出生在腓烈特家族就注定了你要走這條路。你年紀還小,如果輕易死去的話等於是對自己宿命的逃避。使徒會在戰後七十年仍然可以存在,我們一無所有仍然可以從廢墟中站起來,靠的不是不要命的勇氣,而是我們都活著,並且擁有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強大信念。不要把一時的成敗看得太重,現在你坐在這裏,依然要全力以赴,堅持下去,相信P區主管會做好一切事情,否則我們怎麼會把職責托付給他呢?而且你知道,最終不會有‘天使’活下來威脅你的生命,隻要你躲避一段時間,她們會自然消失……”

馮·腓烈特看到托米平靜了一些,問道:“那麼,現在你會做出什麼決定呢?”

托米皺著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把P區可以移動的設備全部運走,如果P區失控就發動自毀。還有……”

“什麼?”

“我想讓父親和其他成員先撤離德萊克教堂……”托米說完不安地看著馮·腓烈特,就像在詢問答案的對錯。

馮·腓烈特輕輕笑了一下,可是笑得唇上的白胡子都動起來。他對托米說:“長與連太郎說過,這裏是使徒會的風水核心,必須要有腓烈特家族裏的純血後裔駐守,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會離開這裏。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事情不會變得那麼糟,而且我們有海陸空三條路線可以撤退。但是你漏了一點沒有考慮到,‘天使’不能確認安良的生死。你想過嗎,如果安良沒有死的話,他會在什麼地方?”

托米怔了一下,失聲說道:“他會來這裏!”

現在是紐約的淩晨,天上飄著細雪。

安良風水事務所通宵燈火通明,比薩盒子和汽水罐扔得到處都是,達尼爾一夜沒有睡,他在放滿電腦的辦公室裏踱來踱去,頭上戴著對講耳機不停布置工作。他的耳機接通了和美洲聯合投資公司有關的全部銀行和對衝基金,大量資金正湧進法蘭克福證券市場,一場股市殲滅戰蓄勢待發。

因為時差關係,華爾街開市比法蘭克福遲了五個小時。按達尼爾的計劃,是前一天用傳媒和網絡煽動擠兌,讓威斯銀行的股票在星期一開市受到投資者的恐慌性拋售,直到華爾街開市時才順勢對威斯銀行的股票進行隱蔽攻擊,這樣不會過早把資金暴露在市場中。但是安良的話不能不聽,因為市場上沒有絕對的優勢,就算有龐大的資金也要保證實施過程沒有意外發生,同時要牢牢地壓迫住對方的氣勢。

安良的電話要求他提前攻擊,不隻因為中午是威斯銀行運氣最弱的時間,而且使徒會的反擊強韌有力,現在達尼爾隻等安良一聲令下就會發動大規模賣空。他看看屏幕上的股價已經下跌到36歐元,這個進度他是滿意的,可是他不知道安良已經經曆了一次暗殺。他們兩個更不知道,就在威斯銀行最弱勢的中午,李孝賢孤獨地向技術總部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