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是華燈初上。
柳如煙渾渾僵僵地,甚至不知道怎麼開的門。屋內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著幾盞柔和的燈,空氣裏滿是飯菜的香氣。
柳如煙心底微微一動,腦海中突然冒出當初和陶南初見時的情景。
“你想象中的家是什麼樣子的?”陶南眼底含笑,低聲問她。
“不需要太大的房子,不需要多麼豪華的裝潢。”柳如煙緩緩地道,眼底盡是向往,“我希望,我晚回家的時候,家裏會為我留著燈。或許空氣裏還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即使我已經吃過飯,可還是會和老公一起坐在飯桌前,哪怕是喝碗湯,也會讓我有著深深地被寵的感覺。”
……
“煙子,你回來了。”陶南從書房裏出來,手裏拿著一本《第一財經周刊》,“我看你不在家,所以一直在等你。給你煲了山菌排骨湯,你先喝點。”
柳如煙沒動,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他。
心底的滋味萬般複雜,一陣接一陣的,像是潮水般湧上來。
“煙子?”端著一碗湯出來,見她不動,陶南不由得挑眉詢問,“怎麼了,不會是太感動了吧?”
柳如煙看了陶南一眼,身體有點僵硬。
“快趁熱把湯喝了吧,熬得濃濃的,你最喜歡了。”陶南見她還是不動,便伸手來拉她,滿臉柔情。
柳如煙一個側身,避開了他的手。
“怎麼了?”陶南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皺起了眉頭。
“姥……”柳如煙猶豫了半晌,卻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她無奈地搖了,再不說話,轉身回房。
“煙子?”陶南端著湯跟了進來,“你怎麼了?”
“沒事。”柳如煙靠窗坐了,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那些燈光在夜裏格外明亮,隻是隔得太遠,光線穿透重重夜幕,似是有些冰冷。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手,果然,也是冰冷的。也許從看到周定睿給的那份文件始,就慢慢冷了?也許,她突然笑起來,一雙眸子笑得眯在一起,像一道縫,盯了正走進來的陶南。
“陶南。”她輕聲地喚道。
陶南放下了湯,走到她身爆很自然地將她擁進懷裏。下巴抵住她的頭,極是親呢。
柳如煙並不避開,像是一具瓷娃娃,似是無生命地任由他抱著。
半天,才聽她再次開了口,“陶南,我們……不要結婚了,好不好?”她的口氣極是卑微,聽上去像是乞求。
陶南聽了這話,身子不由得一僵,張臂放開她,又將她轉過身,直看進她的眼裏去。他緊緊地擰著眉,慢慢地道:“煙子,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柳如煙仍是淡淡的笑,目光淒迷,“陶南,你告訴我,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騙我?林春是這樣,承諾了我一輩子,卻離我遠去。周定睿是這樣,就連你也……”說到這裏,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心中一陣陣痛,像是有人將一把針用力地紮在她的心頭,漸漸地,麻木了。
“煙子,你說什麼呢?”陶南眼中滑過一抹慌亂,笑得極不自然,“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你要相信我,這些年來,我做的哪一件事情曾傷害過你的?我什麼時候不是以你的感受為先的?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
就連他自己也似是被這些話騙到,聲音愈發高昂,“煙子,我承認,這次公司被世泰……”停頓了一下,“我是被衝暈了頭腦。可是我仍舊是一心向著你的。如果我隻是要借由你達到什麼目的,我又何必和柳華衣解除婚約?而且是在你完全失勢的時候。”
柳如煙靜默地看著他,看到他的眼中不時閃現的慌亂。
“煙子,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你當年提出分手,我都沒有挽留你,而是以‘藍顏知已’的身份待在你的身邊……我知道你的性子和你的名字一樣,向來如煙,所以我沒辦法綁住你……我隻能靜靜地待在你身邊。”陶南神情苦澀,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我……不過是愛你罷了。”
柳如煙終於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舉起手中的文件袋,“你還要騙我嗎?”她突然將那文件袋狠狠地砸在陶南的身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她緊緊咬住了唇,“我一直以為是周定睿做的,可這份合同,上麵清清楚楚地簽著你的名字。陶南,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陶南呆住了。他慢慢地將那文件袋撿了起來,緩緩地翻開。
那厚厚的一疊文件,正是他和青幫交易的案底。
陶南緩慢地抬了頭,看向柳如煙,眼前一片迷茫,這真的是他做的嗎?於是那日的情景緩緩在腦海中出現……
他皺緊了眉頭,看向眼前的柳華衣。
“我要的噬份,是柳氏。”柳華衣端了咖啡,優雅地小啜一口,“我是愛你。可我沒有像你這樣蠢,將心思放在一個完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