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維斯回到了我們身邊,可那些狼騎兵仍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氣氛有些莫名地緊張。
我們對峙的地方不遠,就是那些不幸的地精陳屍之所。
我們盡可能簡明扼要地向那個騎兵隊長米戈揚說清了情況,這個地精首領隻是一聲不吭地聽著,他的頭盔壓得很低,我根本看不到他做何表情。
其他狼騎兵開始悄悄散開,繞過我們隊伍的兩翼去翻檢屍體,不經意之間,分散開的騎兵已經把我們所有人包夾了起來。
高炎輕輕哼了一聲,揮揮手暗示我和海莉退到隊伍深處。
幾個狼騎兵奔回了米戈揚麵前:“那些弟兄全部罹難!但我們沒有發現格拉切長老……”
這些情況我們剛才就已經告訴過米戈揚,但似乎隻有在聽了自己的狼騎兵的報告之後,這個地精首領才當真反應過來。
“全死了,整整三千名士兵!”米戈揚狠狠地掀開頭盔,棕黃色的眼光朝我們身上逐一掃過。“你們知道誰下的毒手?!”
“我們不知道。”高炎冷靜地說,“米戈揚隊長,我們所知道的一切,方才都已經告訴你了。”
“是這樣,真地是這樣?!”米戈揚有些不懷好意地重複著問道,“你們說,你們是格拉切的朋友,你們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向我們報道長老的凶訊?”
“但是現在長老失蹤,你們愛怎樣說都行啊……”米戈揚厲聲道,“我跟了格拉切長老二十年,我怎麼就沒聽說過他有你們這樣的朋友?!”
“真糟糕,”阮達爾在我身邊嘟囔道,“我們碰到了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自以為是?!”那地精的耳朵可比我們想象的靈敏得多,“我是在指出你們身上的疑點,你們是些可疑的家夥!”
“這麼說隊長大人認為我們是凶手啊,”海莉皺眉道,“請問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照你們的說法,”米戈揚以斬釘截鐵的氣勢推理著,“你們說你們同凶手遭遇過?你們說格拉切的部下遇難的時候你們就在這裏?你們又說沒看清凶手,隻看到什麼‘螢火’,什麼‘緋紅色的眼睛’?!”
“你們不覺得,這樣說充滿了異想天開,而且自相矛盾嗎?”米戈揚挖苦似地反詰道。
這件事情確實詭異得有些讓人難以置信,要讓這個頑固的地精相信是那一點“螢火”或者“緋紅的眼睛”用聞所未聞的“暗殺術”殺害三千地精,這些來曆不明的敵人幹得是這樣幹淨利索,屍體上甚至沒有留下多少掙紮打鬥的跡象……要讓這個米戈揚把這些都接受下來,任務看來確實艱巨了點。
“我對這件事情有我的判斷,”米戈揚自信滿滿地說,“你們或許曾經是格拉切的朋友沒錯,但你們這次來卻不懷好意!——你們趁長老疏於防範,用下毒或者其他什麼下三濫的手法行凶!所以兄弟們的屍體上才沒有傷痕和掙紮……至於什麼來曆不明的敵人,什麼‘螢火’、‘眼睛’之類的奇談怪論,隻是你們轉移視線,捕風捉影……”
“真是過分!”維蒂斯跺腳道,“我們同師父留在這裏等你們,就是想告訴你們正確的線索,是為了你們的長老啊!……你是什麼東西,怎麼這樣是非不分?!”
“我想你們留在這裏,恰恰是想掩人耳目吧。”米戈揚自作聰明地說,“你們知道長老有後續部隊,於是你們想讓我們誤入歧途,如果我信了你們,沒準也要同那些不幸的弟兄一樣下場了!”
“夠了,米戈揚。”高炎也有些按捺不住地打斷了這個地精首領,“現在長老生死不明,我們時間緊迫!與其你在這裏空作猜疑,不如大家一起交換情報,尋找線索,或許還有挽救格拉切的希望!”
“我們當然不該空作猜疑!”米戈揚憤然抽起斜插在背上的戰斧,“我要拿下你們!我敢用我的人頭打賭,長老的下落就在你們身上!”
狼騎兵們轟然響應,周圍頓時一片金鐵交鳴。
“人頭做賭!”阮達爾怪叫道,“我賭這個米戈揚的腦瓜裏沒有腦汁,隻有木頭疙瘩!”
※※※
真打起來的話局麵就不好收拾了!
我拔出雷的寶劍,眼睛直盯著那些目露凶光的巨狼。這些狼騎兵的衝擊力未必會高過埃拉西亞的冠軍騎士,不過一旦讓他們放手攻過來,這些坐騎的利牙和銳爪,實在比他們背上的騎兵可怕得多。
格拉切長老或許正麵臨著莫大的危險,我們卻要同他的後援部隊一通混戰嗎?
可米戈揚根本不聽解釋,難道我們不作反抗,束手就擒?
高炎本人也有些遲疑,那個米戈揚卻不識好歹地揮兵圍了上來。
“呀!”維蒂斯發出一聲輕叱。兩個地精騎士已經欺近她身邊,探手想把這個女孩拖上狼背。
“滾開!”艾克斯和阿爾維斯立即擋在維蒂斯前麵,一人一劍,紮向兩匹巨狼的狼頭。
這兩個男孩年紀雖然不大,卻是高炎的射手團中身手最敏捷的兩個。猝不及防之下,兩個地精騎士一照麵就被掀翻在地!
頭部受創的巨狼狂嗥著在塵埃中一路滾過,滾出數丈才戛然不動。
“果然有些本領!”米戈揚趾高氣揚的神態收斂了。那些狼騎兵目睹同伴吃虧,顯然對我們更多了幾分敵意。
這一戰看來免不了啦。
“我不想同格拉切的族人交手,”高炎歎了口氣,“但你們太過無禮!我決不能把同伴的安危交到你米戈揚這種人手裏。”
“先製服他們,再同他們說!”我對高炎說,“避免同他們近戰,射他們的坐騎!”
現在我和海莉都不能用魔法,高炎和他弟子們的光箭威力也大打折扣。我們隻有靠他本人的神箭和水手中的蜥蜴人,用射擊先削弱狼騎兵——不然那些凶猛的坐騎全湧過來,連弓箭也用不上的話,我們就難免要敗了。
可狼騎兵的速度比我估計得更快,水手們甚至還沒抬起弓箭,一小隊巨狼已當先撲到眼前!
但是光之射手的動作更快!幾聲雷一樣的轟鳴,來勢凶猛的這一撥狼騎兵竟連人帶狼被撞得倒飛了出去。
爭得這樣一個間隙,維蒂斯、阿爾維斯和艾克斯也都端起了弓箭。一片弦響中,巨狼們紛紛發出哀鳴。
我們的攻擊目的隻是瓦解狼騎兵的戰鬥力!高炎他們的箭準確地擊傷了一頭又一頭巨狼,狼背上的地精們則安然無恙,至多隻是摔落下來,鬧個灰頭土臉而已。
然而那個米戈揚並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他手中的戰斧一揮,狼騎兵隨即展開隊形,從兩翼和我們隊列的後方也同時發起衝鋒。
成群的巨狼奔馳中卷起了滾滾塵煙,忽然,在這灰白的塵煙中,射出一連串淩厲的嗖嗖聲。
狼騎兵也在向我們射箭!?他們也知道用弓箭?
“當心!”阮達爾厲聲大叫,他用力連揮幾劍,搪開了七八支直射我們的“箭”,這些“箭”被刀劍一格,反彈到地麵上,竟砸得大地嘭嘭作響。
這不是箭,是斧頭!那些地精用飛斧攻擊我們!
份量沉重的斧頭射程絕不如弓箭遠,但現在雙方距離很近,已經在投擲的範圍之內。
一旦進入射程,這些飛斧的殺傷力可比箭頭恐怖得多。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海莉詫異道,“這根本不是想‘拿下’我們,而是要把我們往死裏打呀?”
“這個米戈揚如果真地關心格拉切長老的安危,就不該這麼做!”就算他認為是我們劫走甚至殺害了長老,也該問個清楚而不是殺人滅口!
這些地精騎士隻是殺得興起忘了顧忌嗎?
“盾牌,我們沒有盾牌……”望著漫天襲來的飛斧,勇悍的蜥蜴人阮達爾也不由膽寒。這次我們冒險出海,除了防身的武器,並沒帶更多的沉重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