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戰敗的部隊回到了王都斯代威克的酒館,大家議論紛紛的,仍是龍王峽穀的戰役。這無疑是這場戰爭中最黑暗的時刻。招魂術所帶來的恐懼在人民當中傳布著,大家都在擔憂著,那種喪失靈魂的死亡。那種沒有天國、沒有歸宿、沒有自我的死亡。我們所虔信的神啊,你如果不能引領你善良的人民避免不可抗拒的失敗,你至少應該保佑善良的靈魂得到安息啊……在邪惡猖獗的時候,我們的希望在哪裏?我們的天國又在哪裏呢……盧西奧卡……那個灰色的念頭不由得潛入我的腦海,讓我的心緒始終無法寧靜。
到處都在彌散著壓抑,而我卻對一切都無能為力。與凱瑟瑞的一戰嚴重地挫傷了我,此刻我隻想尋找一個僻靜些的角落,逃避一些什麼,讓人們灼燙的目光,少一點落在我的身上。
“看來你並不習慣這裏的氣氛,對麼?”我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否確實是在對我說話,然而……那確實是我已經熟悉無比的聲音。
那一刻酒館裏的空氣和時間似乎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仿佛都在追尋這聲音,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停杯不飲。
是雷,雷出現在了大家的麵前!
人叢中響起了久違的歡呼聲,那是一種重新獲得希望的雀躍。似乎有一團白霧忽然在我眼前升起,那陣突然的喧鬧和內心的興奮讓我略感眩暈。我漫不經心地握住了手邊的空杯,雖然我自從來到這世上之後尚且滴酒未沾,然而在此刻我忽然很想一醉,那將是我這一生中唯一一次飲醉。在那令人欣喜和陶醉的一刻,我看到雷正在分開人群,向我走近。
真是難以置信,雷在那石破天驚的一夜,在與無比強大的山特軍團的對壘中,仍然成功地運用了英雄世界最經典的魔法閃擊戰術,從容全身而退。而我至今仍然記得,在那生與死間不容發的一夜,他是為了什麼而甘願身冒奇險……
然而我終究還是敗了……一思及此,我唯有感到愧疚莫名,無地自容。
“不,應該說你幹得很好!”雷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令人折服的光輝,我能夠感受到他這番話不僅僅出於安慰和勉勵。“你在過去那段相當重要的時間裏,在埃拉西亞的國境線外成功地牽製著亡靈敵人的兩大主力,你在戰鬥中不止一次重創了你的敵人……”
“你好好想一下,在過去的那一係列惡戰中,在你率領的部隊的英勇奮戰下,亡靈族的主力,那些恐怖騎士和骷髏們,遭受了怎樣的打擊……”,雷放重了語調,似乎要讓酒館中的所有人都能清楚聽到,“但敵人從我們勇敢的女騎士手中得到過什麼呢?他們事實上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們,用相當沉重的代價,也隻不過取得了一兩場一無所獲的勝利。而重要的是,我們埃拉西亞最值得驕傲的騎兵團主力尚存……”
雷,我勉強笑了笑,聽你的說法,好象戰敗受辱的並不是我,倒反是那些不可一世的敵人了……
“不,贏得一場戰爭需要有對全局的考慮,而不僅僅是比較一城一池的得失。你不計個人的安危和榮辱,卻為埃拉西亞保存了一支善戰的部隊……”
雷,我沒有資格承受你的揚譽,我隻知道單憑撤退我們打不贏這場戰爭……
我遠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樣勇敢,我真的害怕,因為我不知道,這場戰爭勝利的鑰匙在哪裏?我們已經失去了盧西奧卡,失去了神器……我們的軍心正在招魂術的恐怖威力下發生動搖……我們的信心正在被失敗所消磨,似乎有一種無形的牆壁,一種宿命,使我們所有的努力化為徒然……但是,雷,我不甘心……
我等待著雷的答案,我想所有人都在期待,但此刻的雷神思似乎卻飄到了別處……
“宿命?”雷長吸了口氣……
此刻一聲清嘯忽然傳入酒館,雷終於打破沉寂長身而起。
是雪雲!我想起了雷的冒險、雷的計劃。雪雲的嘯聲,衝散了我心頭的陰霾。
勝利?也許決定勝利的並不總是那一把鑰匙……但隻要堅信,隻要你的心仍然不甘屈從,隻要人的尊嚴和希望仍在,我們就仍然可以抗拒,那種“宿命”般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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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雲熟悉的呼嘯聲中,我與雷並轡而行,這個傲慢的大家夥,不住地在我們的鞍前馬後盤旋著,不覺間,我們的目光也被它引領著,投向了遠處的天空。
在王都高峻的城垣上方,閃耀著一片祥和悅目的光線。在那片難以名狀的華麗光環中,一座巍峨的建築物,竟然虛懸於埃拉西亞的藍天之上。它仿佛煥發著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在它光輝籠罩之下的每一個靈魂感到安全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