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見艾達。”芙兒對泰澤說。
泰澤望著芙兒,他眼中的火焰終於漸漸熄滅。隻有神知道,他是怎樣征服了悲傷和憤怒,他是唯一的一個人,在即將崩潰的時候走出了“天狼”的陰影。
就在祭壇的背後,艾達正安靜地同上千名天狼族人躺在一起,她的臉如同此時的月色,蒼白、但依然美麗。
泰澤告訴芙兒,艾達把她的生命和她的一切都交給了他,就象父王狄米斯把他的一切交給艾達一樣……但艾達獨自承擔著褻瀆神靈的罪,卻給了泰澤被“王者勇氣”認同的機會。
“而她和她的族人,寧可選擇死也不願被惡靈占據。”泰澤沉痛地說,“她以為犧牲了她自己,我就可以生存下來,可是她錯了;天狼族人以為犧牲他們自己,‘天狼’的瘟疫就不會傳播,他們全都錯了……”
“現在的‘天狼’已經不同了,這次它一旦醒來,隻有比傳說的時代更加可怕……”
在這個多災多難的大陸上,人們世代繁衍,可靈魂卻日益墮落。是人們忘記了最聖潔的誓約,是他們把自己變得更加貪婪、更加暴戾——現在的大陸,為天狼的蘇醒準備了最好的溫床,即使是天使聯盟的英雄祖先複生,也未必能抗衡這變異的“天狼”了。
芙兒默默地聽著,她似乎已猜得到,泰澤內心的想法。
在英雄的後裔們失去天使聯盟的力量之後,隻剩下這樣一個挽救大陸的辦法……也惟有這樣做,艾達和她的族人才不會白白犧牲。
犧牲整個泰塔裏亞!——殺死結界中的每一個人,然後再把這片土地徹底燃燒、徹底摧毀!
讓這片土地上的邪惡,連同這片土地本身一並消失。
“現在這片土地上已沒有多少幸存者了,”泰澤望著四際蔓延的火海說道,“芙兒,隻是你和我……我們不得不做最後的決斷,在我們被‘天狼’控製以前!……”
“最後的決斷”?
芙兒默默地拾起散落的天使聯盟,聖劍、聖鎧、聖盔、聖鞋,泰澤靜靜地看著她把這曾經最聖潔的神器從英雄的血汙中拾起。五路英雄之中,最終隻有芙兒沒被天使聯盟拋棄。
泰澤隻是扶著聖盾,靜待芙兒把五件聖物裝備整齊——最後一戰,讓五件神兵和聖盾作正麵撞擊!這力量會讓整個結界失去支撐,這力量連靈魂都足夠毀滅。
“可是,我們真能激發所有聖物的力量麼?”芙兒仍然懷疑,每一件天使聯盟,都不會輕易認同另一個主人,即使是那些英雄血統的王子,一旦他們背離了英雄祖先的訓條,聖器也成為廢鐵。
但是,泰澤和芙兒並不是要“占有”天使聯盟:他們要做的,隻是用他們的血和勇氣,讓被罪惡玷汙的天使聯盟重新覺醒!哪怕這覺醒隻是片刻,哪怕隻是短短一瞬之間。
“芙兒,請你真正橫下心同我一戰!”泰澤說,“隻有你我都抱定擊倒對方的決心,天使聯盟的力量才可能激起……”
這些事情,也是艾達告訴他的麼……芙兒默默地想著。
這注定是一場沒有勝者的“對決”。芙兒提起了裁決之劍,但她怎能“橫下心”呢……
“不,芙兒,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犧牲。”泰澤沉下了聲音,“你身上有五件聖器,你隻要運用它們一半的力量,大可以打倒我、衝破結界——你不必跟著整個泰塔裏亞一起毀滅。”
“我沒說過我想死啊。”芙兒盡力讓自己微笑,“特德……我隻是要幫助你一起毀滅這個被詛咒的土地,然後……天使聯盟會“保佑”我們、我們一定能一起離開!——我們可以去天涯海角、去勒穆利亞!——這世上總有一些地方,可以遠離天狼的傷害、遠離世人的煩惱……”
但是芙兒的話停住了。她知道泰澤不會同自己這樣離開,即使這是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勒穆利亞……”泰澤的目光仍留戀著沉睡般的艾達,“我在想,是否還真地存在、那樣的一個勒穆利亞。”
※※※
星月不再轉移,仿佛時間也在凝固。
原本終結的一切,會不會在別處重新開始?!
劍盾相交的最後一刻,芙兒仿佛看到了艾達的微笑!……不,這決不僅僅是一個幻覺。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沒在黑暗裏。
那一瞬間之後,一種不同尋常的力量感回來了,芙兒能感覺到,那是屬於天使聯盟的最聖潔的力量。
然後,她發現自己平躺在柔軟的沙灘上,奇跡之鎧隔開了硌人的粗砂,腥鹹的海風正拂過她的臉龐。
“勒穆利亞!”芙兒確定,這正是那片被美好名字命名的海岸。
可是特德呢?艾達呢?……
發現自己孤獨一人的時候,芙兒哭了很久。
在天使聯盟最後撞擊的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芙兒使勁地回想著,那觸目驚心的一刻,似乎就在剛才,又似乎是在千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