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騙我,一直地騙?!”不但是狄娜,還有老師埃登,養育他成人的唯一的親人!……所有他最摯愛的人都在騙他,就連他的親生母親寧死也隱瞞他!
“不是這樣,懷特,不是你想的這樣……”狄娜盡力地想辯解些什麼,“這是一個錯誤!沒有人曾經想欺騙和傷害你,你的身世是你不能決定的事情,為什麼你要受這不能改變的過去的影響,為什麼你不能做你自己,僅僅做你自己呢……”
然而,懷特已經無心再聽下去。
是這樣了,就是這樣……羅珂珊娜母親的自殺,並不僅僅是因為覺得自己愧對牟裏洛或夏洛克,她是想用自己的死讓懷特的血統永遠成為秘密——羅珂珊娜並不知道狄娜的存在,在她看來,隻要懷特從此遠離烈炎城堡,他就應該可以“做回自己”,過一種寧靜而沒有仇恨的生活吧……
事實的真相不會讓懷特快樂,作為一個母親,羅珂珊娜從來不能為孩子做過什麼;於是,最後她用一種極端的方式,想給懷特一個新的生活。再沒有人知道他是火怪,無論他選擇做一個王子還是隱居的農夫,他可以過得自信,過得適合他自己……
但是羅珂珊娜估計不到後來的變化,她的犧牲其實毫無價值。
“做我自己?!”懷特悲痛地怒吼,“我連自己是誰都無權知道,我又怎樣會有‘自己的生活’?!”
懷特頭也不回地離開狄娜,他覺得整個世界忽然變得無比陌生,他不知自己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何處。他無所適從,他象一個不會語言的棄嬰,被遺落在無人的曠野裏,他咬著牙,卻哭不出聲音,仿佛他的淚水已經在母親葬身的火河邊用盡。懷特猛地抽出“青霜”,用手指握緊刀鋒,鮮血一滴滴灑落在冰涼的刃口上,就如同滾燙的鐵水潑進雪中,竟然哧哧地微響。
“你流的是烈火之王的血!”夏洛克的聲音又從懷特背後傳來,“你怎麼可以,這樣沒有價值的流血?!”
懷特回轉刀尖指向夏洛克,但夏洛克的神情十分澹定。剛才是他自己把匕首交還他的兒子,無論他是一個多麼殘暴的君王,他隻有這個唯一的兒子。
青霜還在懷特手中,但它卻第一次失去了寒芒。
“你跟我來,懷特。”夏洛克伸出了他的手臂。
※※※
懷特跟隨著夏洛克穿過一道又一道暗門和秘道,他隱隱感到,烈焰城堡的核心,一定還潛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夏洛克在一片赤紅色的湖水邊停住腳步,此時已是午夜,頭頂卻不見星暉,沸湯般的湖水卻在自己發散光芒。硫磺和石油燃燒的焦味一陣陣刺激著懷特的嗅覺——是的,這是火焰之湖,這裏的湖水是燃燒著的,就象圍繞整座城堡的那條該死的河流一樣……
“這是一個源自大地深處的火湖,這也是火焰之河的地下源頭所在。”夏洛克解釋著。
而懷特和夏洛克所駐足的地方,是一片被火湖環抱的古怪建築。星羅棋布的符文咒語仿佛組合成某種玄奧的陣形,魔法陣就象一台龐大機械上的輪軸,火湖的波浪每一次有節律地蕩漾,陣形也隨之緩緩推移……
魔法陣似乎在火焰中“呼吸”著,不,似乎整座烈焰城堡,也如同一頭巨獸,在火湖的脈搏裏一呼一吸?……
夏洛克告訴懷特,與其說這是火焰之湖,莫如說這是“能量之湖”!通曉“火的秘密”的夏洛克設計了這座地下的“魔法陣”,神秘的地下陣把火湖的能量轉化為源源不絕的魔力,這些魔力可以被烈焰城堡的城牆吸收、也可以被夏洛克本人直接吸收!
如果說烈焰城堡象一頭盤踞的怪獸,而夏洛克是這怪獸的靈魂;那末,這片“火怪之湖”儼然就是怪獸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