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真實的死亡饗宴
——二分法淺評《末日祭典》——by流螢
評議範圍:至正傳五十五章,計434271字。
看《末日祭典》是月前的事了,直到今天才動筆,寫之前先將評論團的合集翻出來看了一遍,發現對《末日祭典》本身的印象反而變模糊了,於是又看一次,方才有一些片斷在腦中回旋——或是陰鬱之處,或是淡然欣然,隻是依舊模糊。打開機子上的Hero3,隻是再次證明自己的菜而已,第一遍寫的時候,不斷的想到一些曖昧的詞語,比如說:命運、情感和其他。遺憾的是在上篇接近完工(3500來字)的時候……電腦死了,於是隻有重寫,差點哭出來。不過,經過這麼一折騰,自己腦中的脈絡倒是清晰了一些,隻是遺憾一些讓自己心動的敘述或者是深思的東西,統統已經到了大西洋,閑話不多說,趕緊進入正題。
追尋末日、享受輝煌,走過故事和作者,還原思想的真實,這就是《末日祭典》。
上篇:黑色的金屬質感——遊離於庸俗和深刻間。
一、無奈的拷問:信仰已死,悲劇何在?
於我而言,《末日祭典》開始於第三章末日重現。從這一章開始,蘭若才擺脫了一個純粹的戰爭故事的愛情女主角或是牧羊女麻雀變鳳凰的歡喜大戲的載體的地位,而真正走上了追尋真實的道路。文章的主題也終於開始一步步的揭露——這故事的前半段早已千百遍的在名著中為我們所討論:宿命是不可戰勝的嗎?英雄似乎是和悲劇聯係在一起的,無論這是性格的悲劇或者命運的悲劇,甚至更深層次上的社會的悲劇。作者的冷酷之處在於,她將蘭拋在了一條荊棘道的中段,這看似可以選擇,實際上則根本無法避免這其中的劇烈疼痛:或者完全接受死靈的特質,這是對自我的過去和生命的意義的否認,也是對過去的生者雷的精神的否認,而這種價值體係的坍塌將導致她本人思想的消失——就象是死靈雷,即便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情愫,又有何用;或者堅持在生者的路上徘徊,這顯然也是一條看不到前途的道路,漫長而沒有光明的,充斥了無奈和誤解,更為致命的是無法明晰的避免一種生氣的流失——如同12點的鍾聲,時間到了,灰姑娘就必須換回燒火裝。雅斯貝爾斯曾在對悲劇的分析中指出:“個體與一般的規律、標準、必然性相對立:當他表現的不過是反對規律的任性時,他的行為不帶有悲劇性;隻有當他提出了真正的異議,這一異議雖然反對規律,但從他那方麵看仍然具有真理性時,他的行為才帶有悲劇性。”顯然,蘭是任性的,一遍又一遍的徘徊於責任與生存中,她選擇的是活下去,不管這其中有什麼艱難;蘭也是獨特的,當她拒絕雷的時候,當她渴求生命但不願意傷害別人的時候,她是可愛的。在這個信仰崩裂的故事裏如果有讓我感動的地方,那就是她被動的堅持,一如我自己的懦弱,但是隱隱有某種不可拒絕的原則。我想大概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能或多或少在蘭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也許作者最成功的地方,莫過於塑造了一個複合特質的主角。蘭若與世界的關係是複雜的,她既與世界相分離、相衝突(即本質上作為亡靈與生靈的對立),又仍然眷戀著世界中的某種絕對價值(即所謂生命自身的意義和某些情愛),這種生存處境中的悖論狀況實質上指明了她無法超越的存在界限(及自身存在和現實的對立),這導致了精神的兩難中徘徊不定,並由此形成了內在個體的心靈分裂和自我對語,作為一種情感主體的探問主題它幾乎涵蓋於所有篇章,並在故事的前期主導了主角的軟弱。將這種衝突弱化投射在個人的身上,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對立,而她的困境的一個側麵似乎可以解讀為信仰的崩潰,這是容易理解的——正如新進社會的新人,突然間發現自己在學校中堅信的或者是堅持的那些東西,實際上一文不值,或者是要將自己打倒,那種混亂和迷茫,就如倒吊著浸入海水,根本無從掙脫。
當然,作者要是將蘭若局限於一個迷茫於人生定位的戰爭棋子,那根本無需使用《末日祭典》這麼個具有象征性意義的名字,直接叫做什麼墮落與迷茫就好了。然而更多時候,我們期待的是一種突破,在掙紮中破蛹成蝶的那一刻,其實有時候也嘲笑自己,難不成還期待個happyending?要完成一個祭奠,需要三樣物事:虔誠的心靈、珍貴的祭品和莊重的儀式——作者是虔誠的吧,她一遍又一遍的書寫著希望,一遍又一遍的在黑暗中塗抹輝煌的淚水,那種晶瑩剔透,合上眼,就是那麼清晰;蘭若的生命當然是珍貴的,須知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跡,即使是人類先進最最先進的科技,亦無法從死物中造出哪怕一點生命的痕跡;這作者和讀者的交流何不是莊重的,每一次的閱讀都是一種獨特的體驗,看蘭在生活的泥淖中越陷越深,卻依舊傲氣衝天,不由得又感慨又羨慕。那麼多的努力,原隻是為了一個注定的虛無飄渺,在這生活中怎麼可能。我們看重的,在某些時候看到的,僅僅是兩個字:結果。這樣看來,其實蘭不過是一個執著的傻瓜啊!但是這個傻瓜何其的幸運又不幸!
不由得想起一首歌:別去管別人怎麼看你,說你是傻瓜,問問你自己,你快樂嗎?
二、清新的思緒:與戰爭並行的女人花?
翻開曆史,可歎烽火佳人總是聯係在一起,而真正因烽火而光彩奪目的佳人,想來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更多的,都是為男人為這烽火陪了葬。每每點開《末日祭典》,總是想起那位被稱作聖女卻是被她的祖國背叛的女子,其實都是一樣的,貞德被捆綁在火刑架上涅磐,而蘭若則被束縛在另一場祭奠的祭台上,隻是那位死去的女子僅僅是留給我們一個背影驚鴻一瞥驚才絕豔之後就漸行漸遠追漸湮滅於黑暗中茫茫然不知所蹤,而蘭若卻是鄰家的姊妹細細講述她的歡樂她的眼淚她的愛她的恨她的迷茫她的思考目光堅定神色淡然。這個女子不一定聰慧,她要的極簡單罷了:生命是短暫的,但在短暫的每一個瞬間中,仍會有無數的精彩發生,這些美麗的生命不應該被死靈們用冷冰冰的永恒來毀滅掉……如果隻有破壞掉美麗的生命才能永恒,我寧可不要永恒,如果隻有毀滅的主宰者能夠永恒,我寧可不要永恒。難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一件事情,該多少就是多少,長一點點短一點點,那樣子和骨子都會悄悄變了質,就已經不是我們要的那一個。所以,支持我們走下來的,不過是一些對完美的執著罷了。或許,英雄需要的真的不是偉大的理念,而隻是對一些必要不必要的東西的堅持而已。很多東西,一點一滴,日積月累,於是偷偷的在某一天,發起光來。其實有些人隻是比我們稍稍執著了一點罷了。
不能不和其餘幾本有著鮮明女性角色的戰爭類書籍作一個比較。首先當然是《精炎戰記》,女神主角雷蒂很明顯的有女性YY主義的色彩,天狗月炎的近似於漫畫,更重於場景的刻畫而非人物性格的雕琢,當然,作者本身的精致與細膩,讓人很容易體會到對一些人和事的偏愛,脈絡也足夠清晰,將搞笑和遺憾的煽情揉入淡漠的華麗文字不動聲色的表達,本來就是高深的功力了,而人物的簡潔也利於讀者快速的發展出喜好,隻是對於戰爭的感觸實在是少了些,情愛的問題就不提了。另外一本當數《蹁躚麗人行》,隻是鄒鄒姐姐的核心更加傾向鬥智鬥力的快意和對**人格的追求,蹁躚中相當大的篇幅鄒是深陷於陰謀詭計的暗潮湧動中的,真正戰爭的現實感相當淡,下位者的鮮血到了上位者這裏不過是冷冰冰的數字罷了,更加吸引人的是鄒那種執著,她不停的追逐真正的**,不作為任何人的附庸的**,並不是簡單的征服與被征服,而是真真正正的心靈上的自由,這一點又是別者所不及的。還想要多插一句的是羅大的《風姿物語》,烽火戰國中的那幾位美麗女子:堅強而又溫柔的楓兒,百轉千回的執著的紫玨,溫柔但是蘊含著自立的風華,機靈而聰慧的小草,天真而浪漫的愛菱,一點點野蠻一點點自閉的妮兒,渴望成為人類的香香,冷漠卻有追求的扁鵲,美麗而毒辣的郝可蓮……無一不活靈活現,無一不動人——隻是身為天位、天魄、非人的她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少了一點人味,無法在靈魂的最深處與我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