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高哥哥吹了聲口哨,沒一會就看玉生從牆角轉彎處一臉歡欣地跑過來,高哥哥拉過他,背著拾音與他耳語數句,又從麵前破碗裏隨手抓了枚錢幣交給他,玉生就又歡歡喜喜地跑走了。
拾音納悶地坐在地上抬眼看著高哥哥,隻見他一臉得意,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正想發問,卻見玉生又回來了,手上還拿了什麼東西,到得跟前,就見他把手中所持之物往拾音麵前一遞,一邊笑嘻嘻地道:“姐姐,給你!”
拾音蹙著眉頭從他手中接過這支竹笛,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才遲疑地抬起頭來,以眼神詢問高哥哥這是要做什麼。
高哥哥見她一臉不解,便也蹲下身來,一手指著竹笛扯著嘴角笑道:“你不是會吹笛麼?我便讓玉生去幫你買了支最便宜的來,也許跟大小姐你從前用的那些紫竹笛玉笛什麼的是不能比,不過反正你如今也隻是吹吹它來要飯用,你就將就著些吧!”
“什麼?”拾音聞言又驚又怒,伸手就把笛子往他麵前一摔:“我才不要呢!你要我吳市吹簫,把我學的音樂用在乞討這種事上?”
高哥哥“嘖”了一聲,趕緊從地上揀起竹笛,又小心地擦拭了一番,這才斜她一眼:“那你想用在什麼地方?你以為你是男人,還可以去做樂師麼?”
拾音被他說得一窒,頓時啞口無言,緩緩垂下頭去,沉默了半天,她才咬咬牙道:“反正……反正我不願意……”
“那隨你。”高哥哥白她一眼,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道:“我本來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的,你既然不肯開口,吹吹笛子又有什麼不好?之前聽你那一番話,還以為你想得開的……”
那之後他就不再說話,拾音也不開口,她抱著雙膝將頭埋於腿間,獨自想著自己的心事。雖然昨晚下了那個英雄的決心,但是如今真的要她正式開始乞討這門事業還是十分為難,尤其看到那支笛子,立刻讓她想起中學時代參加民族樂器比賽時的場景,那時她是立於舞台之上、優雅的表演者,一曲完畢,麵對的是評委不住的讚許和觀眾如潮的掌聲。雖然笛子這樂器最初也是她老爸逼著她去學的,當然按照她老爸的初衷,她應該在“胡琴琵琶與羌笛”中選一樣才對。
可是如今卻要被這該死的生活逼得她穿得破破爛爛地站在街邊靠吹笛子賣藝換錢?那她以後回到現代還怎麼麵對笛子這樂器?豈不是一吹奏它就要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天哪……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如果自己不是那麼任性就好了……
這晚拾音坐在破廟外的空地上對著天上的月亮發呆。唉……如果時光倒流就好了,她會選擇不再碰那台時光機器,或者是把她準備好的行李背在身上然後再碰機器,又或者穿來的時候不上王勃的那條船,再或者遇到王勃之後立刻下船……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自嘲地搖頭,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可吃?說到底她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拾音姐姐,你還不睡?”忽然身後有聲音叫她,她回過頭去,就見玉生和小清正在她身後站著,小清還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剛才吃晚飯的時候拾音又被高哥哥欺負了。他用白天討來的錢買了隻雞,還有些街坊鄰居施舍的飯菜,結果他卻一臉冷淡地對拾音說因為她一分錢都沒要到,所以隻有可憐兮兮的一點青菜豆腐給她,那些葷腥都隻有正在長身體期間的小孩子才有得吃,玉生要將自己碗裏的雞腿分給拾音,也被高哥哥嚴厲地阻止了。
於是拾音隻得苦笑著向他們搖搖頭,雖然被高哥哥嗬斥的時候她覺得很是委屈,但看到他自己碗裏也和她一樣盡是些菜葉,她倒也一點怨言都沒有了,不過說實在的,看著別人有肉吃自己沒得吃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你別怨高哥哥,他其實人很好的!”玉生趕緊幫著說好話,又坐去她身邊,仰起小腦袋很天真地問道:“拾音姐姐,你為什麼不肯吹笛子?剛才梅姐姐說……她說你以前是大小姐,所以根本瞧不起我們,不屑與我們為伍……是這樣麼?我們做的是很丟人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