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默疲累又困倦,感覺著這個動作所代表的信號,心下一喜,這下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不會被他折騰醒了。
實在是撐不住了,三四個呼吸間,餘默就錯睡了過去。
睡過去之前,她心裏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希望餘溪玩的徹夜不歸,那麼等她醒來有精神了再來處理這一件惡心事,可不要餘溪回來後看到她這個樣子大發雷霆的搖醒她,然後惹來一大批人來對她興師問罪,當下就鬧的滿府皆知,這樣讓她下不來台那可真要讓她吐血內傷了。
而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感情,她卻半點都沒有去觸碰。
因為她怕觸碰了,會對自己說,餘默,你不傷心,你也不難過,一點都不難過,真的,這點挫折與傷痛根本算不了什麼,因為你是最最堅強的女子。
她避及,是因為這樣對自己說了,本身就是一種脆弱。
而她不能脆弱。
也沒人會允許她脆弱。
所以,她沒有讓自己流一滴眼淚。
穆淵平複了一下呼吸,伸手摸了摸餘默的臉,隻覺她臉上出了一層汗,細細涼涼的感覺,再一摸鬢角,隻覺全是被冷汗浸濕粘成一縷的發絲。
心下有些愧疚,他放柔了聲音道:“婚期馬上就要到了,你很快就會嫁給我,這種事情總是要發生,不過是早些日子而已。”
說完不見餘默有反應,心下就有些不高興了。
都說了是你郞君了,怎麼還是這副樣子?就算是生氣,也比你這樣冷漠要好的多啊。
穆淵伸手拿過夜光石放在餘默麵前看了看,因為光線模糊黯淡,隻能看見她眼睛緊閉,並不能看清神色,不過卻能感覺到她麵色似乎很白。
這麼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穆淵心下又好笑又憐惜,他實在是累著她了。
歇了一會兒,他起身穿衣。
穆淵沒有點燈,夜光石的光線能看到大體的景像,他雖然知道餘默睡著了,還是擔心燈光晃了她的眼,影響了她睡眠。
穿好衣服,穆淵站在榻前,給餘默蓋好了被子,看著榻邊的那塊夜光石好一會兒,轉過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出餘溪的房門,隻見院子地麵上月光灑了一地,廊下掛著大紅的燈籠,遠處有隱隱的熱鬧聲傳來,襯的四周更加寂靜下。
這是個美好的夜晚,而他所經曆的事情卻不美好。
穆淵沉默的向院門處走去,他的貼身宦官汪采早已找來等在門外,見此連忙提著燈籠躬身跟在了他身後右側。
穆淵在月光下邊走邊拿出腰上的玉配,遞向身後,輕聲道:“將這個拿給丞相過目。”
他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要是餘大娘被家人誤會了,那就不好了。雖然這件事被臣子知道有些失臉麵,可該承擔的他一定會主動承擔。
汪采恭敬的雙接過來,跟著穆淵跨出院子的門檻。
穆淵走著走著,越想越不對勁,猛然停下了身子。
汪采連忙止住腳步,差點撞在了穆淵的右胳膊上,迅速的向後退了兩步。
穆淵轉過身,拿過汪采手裏的燈籠,越過他向著來時的路上走去,嘴裏淡淡的道:“去吧。”
汪采一怔,轉這身看著穆淵折回去的身影,二郎這是有事又要回去,不想自己跟著?
他思索著,相府裏也出不了什麼事,暗處還跟著人,就放下心,向著前院走去。
穆淵提著燈籠進了房間裏,拿起了榻上的夜光石,靜靜的站在地麵上,在手上細細的摩挲了一陣,才裝進了袖子裏。
就算他已經看清了雪兒的麵目,就算對她有些冷了心,就算這費心為她找來的禮物已經沒了意義,就算將它拋棄,也都不應該將心意就這樣送給別人。
這枚夜光石裏承載了他的情意,不能因為憐惜餘大娘將之給了她!
穆淵收好東西,這才將目光轉到了餘默的臉上,她臉色蒼白的很,眉頭不舒服的微皺著。這原本沒有什麼,不知怎麼的,竟讓他心裏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進前一步俯下身細看,穆淵心心裏猛然一驚,知道自己那股不安的感覺何來了。
榻上躺著的,竟然不是餘溪!
太過吃驚,讓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穆淵死盯著餘默的睡容,心裏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這女人是誰?是他走錯地方了還是?
猛然間,他想起了那句話: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餘大娘,我是……餘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