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丞相家看起來很正常,她是上輩子積福了。
呸呸呸!
餘默趕緊反悔著,她沒這樣想,低調,低調!一想好事,好事就變壞事兒。
萌氏看著榻上麵色蒼白餘默,眼淚又刷的一下流了下來,跪坐到女兒榻前,握住她的手,哭道:“我可憐的默兒,你怎麼跟阿娘一樣的命苦。”
說著,伏在榻邊淚流不止,哽咽不歇。
餘默聽後心裏一驚,娘她經曆了什麼,為什麼要說這話?
心裏有著數種猜測,耳裏聽著萌氏的啜泣,餘默心裏慢慢的升起了溫暖,鼻子有些發酸。
她雖然從小就沒了媽,可她並不稀罕一個陌生的女人給她做母親,所以雖然溶合了餘默的一些記憶,從心理上並沒有接受萌氏這個感覺起來柔弱沒有主見的母親,如今聽她哭聲壓抑而悲痛,勾起了她心裏的憐惜。
心裏酸酸的。
她很想起來說,要哭就哭大聲點,這樣發泄出來,身體也好受一些。不就是失了貞麼,日子還不是照樣過?有什麼好哭的,你哭死了還能改變既定事實?
不過她一想起萌氏可能是怕哭的大聲了引得別人注意,讓別人看出端倪,知道自己失了貞,這才樣壓抑自己,如此為女兒著想又如此傷心,可比那些將孩子當工具的母親好多了。
這樣一想,心裏又是酸又是暖。
娘娘,我不傷心,也不難過,真的,一點都不難過,一點都不。
“娘子!”這時,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餘默隻聽門被推了開來,一個中年女人快速說道:“娘子,大娘回來了,正在她的蘭院呢!相公和夫人還有娘子正在往那邊去了呢,你快過去看看。”
萌氏一聽,“啊”的一聲站了起來,快步跟著出去了。
餘默心裏鬆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沒有什麼所謂的“家庭審判會”,什麼浸豬籠啊沉塘啊之類的應該不會出現了,這個社會對女人果真寬容,家裏的人也都很正常。
累極了的餘默隻想好好地睡一覺,可是閉上眼,就是有些睡不著,心裏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危機一樣。
迷迷糊糊間,想的就是這兩天在這個世界的見聞。
她對這個世界最深刻的感覺並不是古色古香的建築,不是大袍寬袖的服裝,不是長發高髻的發飾,畢竟這些在電視網絡上經常看見,並不陌生。她最陌生的感覺,是人與人之間的稱呼。
聽顏氏提什麼聖母聖人,若是沒有在網上看過一篇關於唐朝的文章,她怕是以為是哪本武俠小說裏的什麼邪教組織裏的人物,其實不然。
聖人指的是皇上,聖母根據意思,應該指的是皇太後。當然,這是背後的敬稱,要是當麵的話,就要稱為陛下和殿下了。
還有相公,這不是老公老爺的意思,隻是獨屬於丞相的一種稱呼,而夫人也不是老婆太太的意思,而是王與公和有功之侯的嫡妻的封號。
還有,老爸不叫爹爹,叫耶耶和哥。至於什麼情況下叫耶耶,什麼情況下叫哥,她沒有完全弄明白,好像一般都是年齡大的叫耶耶,年齡小的叫哥。叫哥的時候,老爸排行第幾就叫幾哥,而父親一詞,一般隻有在鄭重莊嚴的時刻或是在書麵語上,才會用。
老媽的話,叫娘娘或是阿娘。一般而言,正室會被喚娘娘,妾會被喚阿娘,但是這點上並不嚴格。嫡子嫡女要是不喚父親的妾阿娘,就會喚對方娘家的姓氏。
至於哥哥,叫兄,也是按排行來算。
還有爺爺奶奶,叫什麼大父大母。
她雖然以前看過一篇關於唐代的文章,隻是因為新奇才將稱呼這裏記得一些,不過大半都忘了,初來這裏,見到這些奇怪的稱呼,隻是不太驚訝,還是用了半天才讓自己接受並慢慢適應的。
最重要的是,這裏是大陳,不是大唐。就算她記得,有些也不適合這裏,所以生活和常識上很多還是要慢慢的去體會。
要是安全的接受了前身的感情與記憶就好了,也不會有些費力了。不過那樣的話,她就不是她了。
總的來說,女人的稱呼變化並不大,主要的是男人的稱呼變化很大,所以開始時她總有一種這裏的男女關係很混亂的感覺。
其實細想,這也很正常。
現代的爸媽取代了明清的爹娘,可爹娘不是古來就有,爹也不過時取代了哥而已。哥或許也是取代了耶,現在不過是個過渡時期。
這就如同朕替代了寡人,皇上替代了陛下,沒有什麼詞是生來就有的。
稱呼不同,不過是曆史變遷的原因,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餘默迷迷糊糊的,人困的要死,卻總是睡不踏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似在夢中,一種一腳踩空的感覺讓她猛然驚醒!
睜眼看著房梁,餘默隻覺得原本平淡的兩句話在她腦海裏極為的清晰,來回回蕩在心間,竟讓她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別怕,我是穆二郎!
我真是穆二郎,你知道,沒人敢冒充我!
穆二郎穆二郎……身份強悍到沒人敢冒充的穆二郎……到底哪裏不對?
餘默強迫莫名心慌的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過程。
穆二郎強迫了自己,皇太後要讓餘溪做兒媳,而穆二郎認錯了人……
認錯了人……
餘默猛然從榻上坐了起來,吃驚的張大了眼睛,她想起來了:陳國的皇姓就是穆,當今的皇帝在兄弟裏排行為二!
穆二郎,穆二郎……
她竟然將皇帝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