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蓮之中無日月,段缺如初生嬰孩,澄澈著空明心神立身於無辨光明黑暗的混沌中一遍遍行運功法,那團清涼隨著功法運行的導引浸潤著他的皮肉骨血,繼而沉入更深處的經脈之中,雖一絲一毫也不虛漏。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兩個過程終於結束,當第三個循環開始,那團堅密渾厚的清涼開始消融,雖然其消融的速度極慢,卻是實實在在可感。
消融分化出的清涼沿著此前的浸潤先皮肉骨血繼而經脈的流轉運行一遍後,最終沉入了靈丹所在的肉身內鼎之中,但其卻不與靈丹交融。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整團清涼終於消融完畢,段缺經靈修洗伐肉身原體而成的內鼎爐內靈丹與清涼各成體係。
靈丹丹體穩固,現於五色;舍利形狀的清涼不僅要小的多,顏色也隻有黑白的區隔。
但這黑白兩色卻是如此純粹奪目,白如世間最剔透的光明,黑如世間最深邃的黑暗。
段缺繼續行運功法,舍利清涼亦在功法的行催之下向五色靈丹靠攏。
二者甫一接觸,舍利清涼頓即化開一團包裹住五色丹。
五色丹消融為結丹前的靈力洪流與清涼斥擊交拍,激蕩就此而起,段缺的肉身鼎爐內天塌地陷般亂成了一團。進而這兩股攪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的洪流衝出鼎爐直上經脈及皮肉骨血。
身體由內到外都成了肆虐的戰場,如有千萬億根燒紅的細針在不斷擊刺,這種穿心鑿肺的痛苦簡直難以形容。
段缺全身劇震,九品淨蓮的七色花瓣驀然光華大放,靜謐的玉養池隨之無風生波,半畝方圓的池塘內竟然水拍玉岸,激蕩起的聲勢恰如狂暴風雨。
玉養池中的狂暴風雨一直在持續,五色丹流與舍利清涼的爭鬥由皮肉骨血到經脈,直至重回內鼎爐。爭鬥中二者都試圖將對方化去,卻誰也無法最終達到這個目的。
最終,本源相同,激蕩爭鬥不已的五色丹力與清涼在一記無聲驚雷之中融為一體;但因其形態不同,融合後重新凝結的靈丹卻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怪異色彩。
丹體依舊渾圓,但整個靈丹卻均分為截然不同的黑白二色,一半黑一半白不停歇的變更交替,每一次交替,白色丹體上愈發深邃的五色隨之放出耀耀霞光。
融丹完成,針刺之痛隨之消失,混沌之中的段缺剛感受到一點本能的輕鬆,已經很久沒有動靜的乾坤衍機盤突然有了異動。
乾坤衍機盤上傳出無聲的輕吟,似乎這盤子也在興奮一般,無盡量的吸納之力隨之放出,剛剛重新凝結的靈丹隨即化為左黑右白,中裹五色的丹力流向盤身而去。
與此同時,另一股無盡量的吸納之力由段缺肉身入九品淨蓮,隨後經蓮體及玉養池直探池下靈泉。
一地的天地原生靈力太過濃鬱之後才會沉浸到地下結為靈泉,積累的夠多之後才會泉滿自溢,七星塘靈泉每七十年地湧一次,此時距離上次地湧不過五十年,尚要二十年才會再次地湧。
但在乾坤衍機盤強大霸道的吸納之力下,沉聚了五十年卻遠不到地湧之期的靈泉卻被生生抽吸出來。
玉養池水如燒開的鍋般沸騰起來,源源不斷的原生靈力循著原路被吸進乾坤衍機盤,進而在段缺靈丹所化丹力的引導下灌入盤內不知邊際的空間。
這樣的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七星塘靈泉五十年的積攢終於被乾坤衍機盤一掃而空,段缺靈丹所化丹流在乾坤衍機盤盤身原體上運行過一遍後複又重回肉身鼎爐,再次凝結成丹。
輕吟消失,乾坤衍機盤歸於寂靜,這一次盤子沒有再分贓,隻是段缺靈台處突然多出了一樣黑白底色,五彩光耀的霞衣。
玉養池外,文繡滿臉焦急的看著沸騰的池水和日漸枯萎的九品淨蓮,“大尊者,他真的無礙?”。
早在月餘之前,修完五卷《大慈悲清心訣》的文繡即已出了蓮台,但此後一等十多日,大尊者分明說段缺閉關之期已至,卻始終不見淨蓮重開。
池水沸騰,淨蓮也開始色變枯萎,文繡的擔心溢於言表,但此時的她在解除心症的同時也喪失了所有修為,直與普通人無異,除了焦急又有什麼辦法?隻能枯守於此,心中不住為段缺祈福的同時一遍遍追問那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