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手村(1 / 2)

書上說,今年屬鼠。鼠是今年的太歲,跟屬馬的人犯衝。本來歸山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卻不能不信了。

年初,因為在工作上犯了本來就不是問題的問題被開除了,原因是他得罪了老板的情人,就是前台的小姐。好吧,這就算了。他去找工作,結果都是見光死,整個南昌的網絡公司都跑遍了,結果就是沒人要他。給出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說他有人了。有人你還發布招聘信息。有的說他審美不行,蒼天,他可是中央美院畢業的,做網絡設計這行做了五個年頭了都。還有的就是要他先實習半年,什麼道理。有的更離譜,麵試上了卻通知他半年後才開始上班。現在這公司的人才儲備真是到位啊。所以,晃晃悠悠大半年了,也沒找到工作,本來先換個城市算了,結果猶豫了那麼久也沒下定決心,估計是在這個城市呆久了,有些不舍得走了。

好吧,這些都算了。偏偏可憐,七年戀愛的女友跟人跑了。他女友叫劉芳,雖然不是什麼美如天仙,卻也是有幾分姿色。還記得是大二時候兩人相識,然後相愛。畢業後他來她所在的城市找工作上班。多麼的癡情,把她感動地,可惜物是人非,所有的東西都是會變的,還記得小學的時候有個命題作文的題目就是“有效期”。估計愛情這東西也是有有效期的。就算是山伯英台也是早早死了才留下美名,要是沒死,估計也是七年之癢然後各奔東西吧。歸山的耳邊依稀記得當年劉芳天天纏著他在他耳邊說她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那時候還以為是真的呢。真傻不是。不過歸山還是相信一句話的“日久生情”。因為劉芳跟著跑的就是她五年的頂頭上司。劉芳跟他說,我跟他都有五年的感情了,五年,你叫我怎麼拋棄。似乎她忘了他跟她都七年了。哎,算了。徒添煩惱罷了。大丈夫何患無妻。分就分吧,痛痛快快哭一場,明天起來看太陽。他不是個灑脫的人,沒辦法,總不能追上去哭著求著她繼續愛他吧。他,也有他的尊嚴,一個男人的最嚴。

如果你認為這些都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的話,那斷了一雙腿算不算嚴重。

因為分手了,那天晚上想獨自一個人跑出去喝悶酒,不是他不找人陪,實在是他有些孤寂,沒什麼好友,至於那些酒肉朋友,叫跟不叫沒什麼區別,還不如省下兩個大子留著下頓。可巧了,在十字路口過馬路的時候給車撞了,雙腿骨折,還連帶膝蓋骨碎裂,這下徹底完了,一輩子成了殘廢。

所幸的是,肇事司機沒跑,還算有點良心,賠償了一筆巨款然後消失了。歸山連肇事者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沒問,人家自然也沒說,甚至他連他的臉的都記不得。警察在旁邊看著,一個律師在念著賠償合同,那個人就在他對麵。他甚至不知道那律師念的是什麼,他隻知道警察叫他簽字他就簽了,然後那肇事者給了他一張信用卡就走了。那正是和劉芳分手後的日子,那段日子實在是渾渾噩噩,每天護士叫他吃飯他就吃飯,叫他睡覺他就睡覺,打針就打針,純粹的就是個木偶。直到他的父母從鄉下趕來,他才漸漸好轉,開始會說寫話,比如說:“媽”,比如說:“爸”。什麼叫心如死灰,或許這就是心如死灰了。

兩老看著兒子這個樣子,心裏很是著急。但是急也沒辦法。隻好在郊區買了一套一樓的房子,一來是老家回去兒子就等於永遠不能出門,他們的家在山區,雖然修上了水泥路,但都是80°陡坡。況且,家離馬路還有一段距離,去他們家的是一條小路,肯定容不下輪椅。二來是方便兒子救治。畢竟還是城裏方便些。

老太太除了出去買菜就是陪著兒子,老頭子則是基本不出門,看看電視,看看兒子。日子也就這樣過了。歸山知道,自己給兩老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很大的痛苦。因為他們年紀雖然比較大了,但是兩鬢還沒白,這些天仔細看看,卻是白了。他不想父母整天得陪著他,最起碼不要無時無刻地陪著他,那樣他有壓力,內心總是有些酸楚,很是難過。沒事就上網,母親在他後麵織毛衣,時不時地說上兩句不痛不癢的話。歸山也就隨便應付著。打開論壇,幾乎都在討論這一款叫《武俠》的網絡遊戲。說是突破熒屏的遊戲,直接連接人體的腦部神經,以無線電波傳導的虛擬網遊,玩遊戲的的時候隻要進入開發商提供的營養倉就好了,仿真高達50%。聽起來怎麼有點像《阿凡達》。歸山再百度了一下,知道了南昌哪裏會賣,還送貨上門。便搖著輪椅到電話機旁訂了一部營養倉。商家答應今天便會送來並且幫他安裝好。母親在旁邊輕輕問:“怎麼了,想玩遊戲了”?歸山嗯了一聲。他總覺得他對不起他的父母。內心總覺得內疚。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家裏很窮,那個年頭的村裏人都還不知道打工,隻知道賣穀子。每次開學母親都找親戚到處借錢,有一年是在是沒人肯借錢給他們家了,母親隻好將要產豬仔的母豬賣了,那一晚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母親的哭泣。初二的時候學習不是很理想,所有人都勸母親不要讓歸山去讀書了,那純粹是讓費錢,讓他跟著某某出去打工,一個月好幾百呢。母親笑著說,說什麼也要讓他讀完。初三那年,歸山似乎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成績突飛猛進。其實是初二那年歸山聽信了親戚的話,跟母親說他不讀書了要去打工,母親跪在他麵前說,我跟你爸這輩子就這樣算完了,難道母親能讓你這輩子也這樣完了嗎?就算你為了母親晚年能享幾天清福。那一年歸山就答應了母親,好好讀書。高中的時候,因為學費負擔重,父親開始跟著比他小近三十歲的人出去打工,一個年近知非之年的人叫一個才二十多的人大哥。因為大家叫帶頭的都叫大哥。大哥總是扣扣每一個人的工資,還經常訓人,暑假的時候歸山去父親那見見世麵,就見到那大哥對父親趾高氣昂。歸山很想哭,一個人躲在角落偷偷的哭。要不是為了自己,父親至於受別人的氣嗎。歸山知道他要好好讀書,但他又想畫畫。從小他就喜歡花上兩手,他的課本上總是能見到一張一張的鉛筆畫。其實他喜歡中國話,喜歡那種恢弘的氣勢,喜歡那種自然的筆墨。於是他就上了中央美院。畢業後做了設計這行,憑借著良好的美術功底,卻也混了個風生水起,卻不知道,這樣的人才還抵不過一個小蜜的三言兩語。不知道這是不是社會的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