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公元210),九月二十日,漢丞相曹‘操’奉天子諭,親領三十萬大軍南征,征調河北民夫二百萬眾,‘欲’掃平江東叛賊孫權、荊州叛賊劉備。
建安十三年,曹‘操’令人於城建銅雀、金虎、冰井三台,以做居住練兵之所,及至今年年初方成,三台之中以銅雀為尊,高十丈,上建五樓,離地二十七丈有餘,樓頂置銅雀,高一丈五,舒翼若飛,神態‘逼’真,台下引漳河水經暗道穿銅雀台流入玄武池,用以‘操’練水軍,氣勢磅礴。
為報三年前赤壁戰敗之仇,曹‘操’終日深居簡出,一‘門’心思於玄武池中訓練水軍,今日登樓閱兵,待見河北悍卒於戰船之上行走自如,排兵布陣如履平地,遊刃有餘,不由興奮至極,大感暢快。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以丞相職統領百萬虎狼大軍位極人臣,建銅雀台收盡天下美‘女’帝王難比,人生至此真是夫複何求,隻待取了劉備、孫權二人項上首級,天下再無煩心之事,便可靜享天倫,該是何等美事,曹‘操’思緒自此,頓時感覺有些迫不急待,當下重賞三軍將士,準備秋收之後,即時南下。
早有荊州細作探聽清楚,一日數騎,千裏奔向荊州。
劉備聞信之後頓時又驚又喜,如今攻下荊州不過數月,兩郡尚未從大戰之中回複元氣,能否守住漢水綿長江岸實在沒底,但曹‘操’的這次出兵卻又讓他想到了應付魯肅之策,這個原本頗為棘手的問題,如今可謂迎刃而解,在曹‘操’南下之時。身為江東右都督,魯肅根本沒時間耗在這裏,哪來時間爭論江夏、長沙兩郡之事?
果然,當魯肅接到劉備的傳信之後,不顧天‘色’已晚立即從館鐸之處趕了過來。
可出乎劉備意料之外的是,‘門’一打開,魯肅便將了他一軍:“玄德公,曹軍南下,形勢緊急,我需立即起程趕往江東準備。但吳侯是戰是和尚難預料,玄德公還需早做決斷。”
劉備聞言不由一窒,他本以為魯肅急著回去沒空再討論兩郡之事了,哪知道魯肅更是借著這個機會‘逼’迫自己表態了,顯然這幾天地等待也讓魯肅有些不耐煩了,他料定了荊州剛曆大戰,元氣大傷,沒有獨自應對曹兵的決心,準備趁著機會撈點便宜。
魯肅來的突然,問的也突然。似乎就不容劉備多加考慮。
“子敬,我漂泊終生。此次幸賴眾將士用命方才奪得半州之地,江夏、長沙乃我軍根本,吳侯之命實在是……”
“前年曹兵南下之時,玄德公手下兵不過萬,地不過兩郡,若非吳侯頂住壓力毅然出兵,赤壁一戰,勝負尚不可知,將軍又何以重振大軍雄威,雄踞荊襄?如今曹‘操’再次南征。其勢甚於先前,若是吳侯為張昭等人說動舉江東而降,那時漫說江夏、長沙兩郡,恐怕除了退往南麵窮山惡水之間。將軍已無容身之所,孰輕孰重,還望玄德公慎重考慮!”
劉備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漸漸的就要擠到一起去了,他現在有一些後悔,自己一時忘形太過大意了,得到曹兵南下的消息之後,若是按平常作法與元直、孔明商議之後再做打算就萬無一失了,如今直麵魯肅,確實讓他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那種兵鋒相對的感覺,仿佛置身於沙場之間,令人驚疑不定。
但是江夏、長沙兩郡關係太過重大了,這乃是大軍東麵的前沿防線,是抑製江東軍地重要陣地,他始終不敢鬆口。
拖至天明時分,劉備與魯肅討價還價之下終於答應將江夏郡讓與江東,但考慮到如今大敵當前、荊州大軍本身地盤緊缺,難以騰挪,劉備隻肯答應修書一封以示吳侯,江夏郡如今暫時借用,等擊敗曹兵取下別處郡縣之後,再還與江東。
看著劉備的那種‘肉’痛的模樣,魯肅也不敢再‘逼’迫,他知道若是諸葛亮在此,恐怕他會空手而回,如今等於平白撿了一個江夏,他哪裏還敢怠慢,立即就勸劉備立下字據,隨後如同旋風一般的消失在漢水之上,立夜兼程趕回江東。
劉備心中的憂鬱可想而知,待到諸葛亮聞聽魯肅要返回江東,親自前來送行之時,迫不急待的便將昨夜之事合盤托出。
饒是諸葛亮向來穩重,聞言也不由皺緊了眉頭,好端端的一件事,怎麼現在又搞的這麼複雜了,江夏本是我荊州之地,怎麼一夜之間反而變得我軍借用江東的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但他看到劉備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不敢再抱怨指責了,生怕劉備情緒更差,失了分寸,隻得好言勸慰,不過就是一紙契約而已,江東又能如何?他們總不能憑著一張紙便明言張膽地出兵強搶吧,再說,如今子龍親自坐鎮江夏,哪容得江東那些人撒野,一切還是等擊退曹兵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