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站在這裏曾對老邊說過,攻占冀城之後,我要將城裏最高的那幢房子送給他,讓他有一所自己的大宅院。”
韓遂自言自語,隨即搖頭苦笑道:“老邊卻說,一所大宅院可以安置幾十個無家可歸的百姓,他要等西涼人都能吃飽飯了,都有地方住了,才去考慮這個問題。”
低頭長歎一聲,韓遂有點哽咽道:“老邊走的太早了,他滿腹的才華、一腔報複還未施展便這麼撒手而去,七八個兄弟,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一個糟老頭子了還能幹什麼?”秦誼有點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裏,他不知道為什麼先生剛剛還滿臉笑意,轉眼便長籲短歎了,想了片刻,秦誼實在有點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遲疑著問道:“先生,我軍此次出擊實力強過曹軍數倍,理當穩紮穩打,緩緩蠶食敵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暫時將戰線穩定在安定、漢陽兩郡,任由三輔百姓完成春耕,隨後再直取長安,趕在秋收之前解決西涼戰事,這樣一來,到了秋天三輔還能收上糧食,百姓不致於無以裹腹,何以……”
韓遂衝著秦誼點了點頭,“伯安有什麼疑問盡管說。”
秦誼欠了欠身,恭敬答道:“先生,張橫、馬玩、楊秋、成宜幾名校尉雖然嘴上不說,但私底下也頗有怨言,認為先生有點操之過急了,如今冀城尚未攻下,臨渭尚在成安手中,我軍繞道百裏去攻打陳倉這座堅城,是不是太過冒險了?一旦久攻不下,六萬五萬大軍便有斷糧的危險,後果不堪。況且冀城、顯親兩城至今未損一兵一卒,若是他們出兵襲營……”
“嗬嗬,成安要是出兵襲營事情就好辦了,就怕他龜縮在城中不出,就難辦了。”
秦誼聽的雲裏霧裏,“先生,曹軍若是襲營,豈不是會發現我軍營中空虛?那我們辛苦製造出的圍攻態勢就白費了。”
“若你是成安發現城外的營帳都是空的,你會怎麼辦?”韓遂淡淡問道。
秦誼想了想:“我軍有**萬人馬,此時不在冀縣,便有可能是在攻打臨渭,斷絕漢陽與扶風郡的結連要地,成安要麼往西進攻,掠奪我軍糧草,擊殺民夫,糧我大軍糧道。要麼星夜趕往臨渭增援,從背後襲我大營……”
秦誼講到這裏,眼睛驀然亮了起來,“原來先生早有準備?”
韓遂臉上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他輕拍了拍秦誼地肩膀,搖頭說道:“你不了解成安!這個人曾在耿鄙手下當過親衛,中過我一次埋伏,所以他是不會輕易離開冀城的,這個人雖然武藝高強,作戰悍勇,但是臨敵應變的能力連耿鄙也比不上。冀城裏傳出來的消息說,城中有一萬精銳曹軍守禦,僅從這點來看,這一仗他已經輸了。”
看到秦誼有點難以理解,韓遂輕笑著說道:“南容(前漢陽太守傅燮字)僅憑三千人便死守了冀城一個月,可以證明冀城何等險固,但他卻依舊在城裏布下重兵,可見他對這一仗沒有信心,對自己的手下沒有信心,他這樣一心隻想守住城池,等待援軍,其實是完全放棄了戰場地主動,準備以不變應萬變,這種如同烏龜一般縮著腦袋任人鞭打地戰法豈能製勝?這樣隻不過能多活幾天而已。”
秦誼頓然大悟,欽佩無比,他接著問道:“先生,馬超和龐德昨天傳書,他們已經在攻打北地郡了,鍾繇的大軍在淳化城與他血戰一場,兩軍各有死傷,現在賀敬在淳化城中不敢動彈,僅憑北地郡地郡國兵顯然難以抵達馬超的鐵騎,照這樣看來,馬超豈不是很快就可以打到長安城下?”
韓遂讚許著說道:“孟起果然長大了,統禦之道頗具火候,一旦攻占北地郡,便可避開淳化,直接從富平,高陸城方向威脅長安,淳化城已去了作用,賀敬的守軍除了撤至池陽之外別無他途,這樣一來,鍾繇的主力便隻有守在長安動彈不得了,那時我軍攻破長安易如反掌。”
秦誼嚇了一跳,怎麼先生說著說著就說到攻破長安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我軍現在連陳倉還沒有攻占,離長安還有數百裏之遙呢。
“我在西涼這塊土地上呆了六十五年了,連孟起都有張家的人相助,難道我連子侄輩的人都不如?”韓遂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之後猛踢馬腹,揚長而去,隻留下秦誼愣在那裏,滿腦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