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平城這座邊陲小城因為霍光的到來而顯得異常忙碌,三萬人馬讓這座小城顯得格外肅殺,而自從得到霍光的命令,從長安巴蜀等各地也有不少人陸續彙聚到了這座小城。
當霍光來到富平的時候已經是從狼居胥山出發的十日後了,留給他的時間也就隻剩不到五十天了。霍棠呂術等人已經於兩天前先一步到達富平,而各種消息依舊在源源不斷的彙聚到這裏。
“咱們時間不多了,閑話少說將你們整理出來的東西全部帶上來。”霍光走入富平縣衙,對著早已等候的霍棠呂術等人說道,腳下一刻不停的走向縣衙大堂。
富平縣衙已經被改成了臨時行轅,大堂之上一座巨大的沙盤早已做好,十餘位書吏正在不停地忙碌著,將各處彙聚而來的消息整理總結,而後又將一份份的消息傳遞出去,大堂之中滿是紙張飛舞的聲音一片忙碌。
這座遠離大戰的邊陲小城,竟也被一種戰爭帶來的緊張氣氛所籠罩。
“先說說陛下那裏的情況。”霍光帶著手下諸將走到沙盤前問道。
霍棠和東方朔一左一右的跟在霍光身側,情報方麵一直由霍棠負責,雖然經曆過了霍光因霍棠插手軍務而被彈劾一事,但是這次霍光依舊毫無避諱的讓霍棠到富平來彙合了,而且她依然在霍光身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匈奴單於烏維的主力騎兵約十三萬,目前已經在狼居胥山一線與陛下的十五萬大軍對峙數日。陛下依照侯爺的建議,任命路博德和公孫賀為左右前鋒將軍,雙方目前有過幾場試探性的交鋒,但投入兵力都還沒有超過五萬人。”霍棠拿起一張信箋,將最近的關於漢武帝在漠北的情況簡明的說了一下。
“看來果然如侯爺所說,烏維是要將十五萬大軍困在草原等待冬季的到來。”東方朔在一旁有些擔憂的說道。
“河西趙破奴恐怕也被右賢王困得死死的吧?”霍光目光落在隴西和沙盤西南那片被稱作雪域的地方,嘴上說的卻是河西的情況。
“趙破奴幾次出擊,右賢王都避而不戰,待趙破奴回軍後,右賢王的大軍又再次逼近酒泉武威二郡,如附骨之疽打又打不到甩也甩不掉。”霍棠繼續將河西的情況說出,這裏也一切都如霍光所料的那般。
“該死......這絕不是匈奴人的作風.......”霍光一拳重重的砸在沙盤上,這種無賴卻又非常有效的戰法,根本不是匈奴人的風格,但偏偏就是這最簡單的方法,讓大漢目前最強大的兩支軍團都無法動彈。
“隻有靠我們自己了,關於羌人的消息你們查的怎麼樣了?”霍光從一開始目光就一直放在沙盤上羌人的位置。
“侯爺,這次你可要謝謝司馬嬸嬸了!”突然霍棠說出奇怪的一句話,不僅沒有回答霍光的問題,反而提到了卓文君。
“嗯?什麼意思?”霍光轉過身來,不解的看向霍棠。
隻見霍棠向身後人群看了一眼,對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而後這中年男子連忙低著頭上前,對著霍光就是大禮參拜。
“小人蜀郡卓俊臣見過安陽侯爺!”中年男子一身錦袍,一看便是大富大貴之人,他自稱蜀郡卓俊臣,這一下霍光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卓王孫是你的?”
“回侯爺,正是家父!”卓俊臣恭敬的答道。
“哦?既是自家人起來回話吧!”霍光恍然大悟,原來這卓俊臣正是卓文君的弟弟。卓家是蜀郡富商,曾經號稱蜀中首富,家資萬金奴仆數千。而羌人最大的幾處聚集地也臨近蜀郡,想來卓家必然與羌人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或許大漢對羌人最了解的就要算蜀郡卓家了。
“謝侯爺,自從接到小妹的書信,小人便馬不停蹄的趕赴富平了。要說對羌人的了解,恐怕大行令的官員也不如咱們卓家。”卓俊臣激動地站起身來,邀功似的說道。
霍光稱他為自家人這讓卓俊臣心情尤為激動,卓家雖然世代巨富,與蜀郡官員也私交甚好,但商人終究是商人,難入真正的帝國高層法眼。原本卓文君雖司馬相如到了長安後,與蜀郡卓家便少有往來,當這次卓俊臣突然收到自己妹妹的親筆書信,在得知自己的妹妹竟然被如日中天的安陽侯霍光敬若長輩的時候,以卓俊臣商人敏銳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家族再上一層樓的機會來了。
“敘舊的事咱們下來慢慢聊,如今軍情緊急先將你知道的所有關於羌人的消息告訴我。”霍光對卓文君的情意自然是沒話說,連帶著對這個卓文君的弟弟也有些愛屋及烏,在卓俊臣麵前霍光都沒有自稱本侯而是自稱我了。
“是是.....”卓俊臣連忙點頭,隻要搭上了霍光這條線,以後機會多的事。
“要說這羌人,十餘年前還是些野人一般的蠻夷。他們生活在這片狹長的地帶上,在他們身後這片廣闊的地方則被稱之為雪域,傳言這裏緊臨天際,且常年積雪人畜難以生存,空氣稀薄更是飛鳥難渡,不過也曾有羌人越過這片雪域,從這裏下去便是滇國。所以其實別看羌人占著廣闊的土地,其實他們生存的地方並不多。”卓俊臣指著沙盤,在西南西北的位置上比劃了一番,而後從青藏高原指向了南邊的滇國,也就是後世的雲南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