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爺,進入羌人地界已經第十三日。”霍大已經快四十歲了,不過即便在這群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之中,他的體力各方麵依舊一點不差。
“十三日了......也不知道李陵找到羌王城了沒有?東方朔與都鬆若讚之間的交鋒一定很慘烈吧?”霍光喃喃自語的說道,如今無論是他還是五千騎兵臉上依舊帶著麵罩。這樣一群帶著白色麵罩的騎兵在高原上看起來顯得異常怪異。
隴坻關下,都鬆若讚騎在馬上盯著依山而建的關隘,眼神之中露出一絲疑惑。
這已經是都鬆若讚兵臨隴坻的第五天了,除了五天前初至隴坻那一場試探性的交戰,五天來都鬆若讚沒有再派一兵一卒到關下,而東方朔也緊閉關隘,看不出絲毫的動靜。似乎雙方就要如此相安無事下去了一般。
今日都鬆若讚再次兵臨城下,注定這種平靜的局麵必將打破。
東方朔站在關樓之上,目光已經看到了羌人大軍中的都鬆若讚。不是東方朔認識他,而是都鬆若讚太過特別了,在一群蠻夷之中,一身大袖儒袍的都鬆若讚太過顯眼了。
都鬆若讚沒有下令攻城,而是獨自一人打馬上前,走到了羌人大軍的最前方。
“在下羌人大倫都鬆若讚,閣下可是漢人的安陽侯霍光?在下久仰安陽侯大名,如今在此相遇,安陽侯可願上前一見?”都鬆若讚在馬背上對著關樓施禮說道。
都鬆若讚一口純正的漢語,讓關樓上都產生了不小的騷動,而這一點也大出東方朔的意料。即便都鬆若讚懂得漢人語言,東方朔也不會相信他會說的如此流利,甚至隻聽他說話都會以為他是個漢人。
東方朔短暫驚訝之後,附耳對身旁的一個校尉小聲說了幾句。而後這校尉便扯著嗓子對關樓下喊道:“我家侯爺說了,侯爺已在關樓之上備好美酒佳肴,隻要大倫能夠上得關樓,侯爺願與大倫共醉一場。”
“安陽侯讓一個兵卒傳話,卻不敢直接與在下交談,未免有失禮儀吧?”都鬆若讚仰著頭,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說道。
東方朔繼續在校尉耳旁說了一句,而後那校尉便繼續答道:“侯爺說,他身負黃鉞一言一行皆代表著大漢皇帝陛下,要想直接和侯爺說話,讓你們的首領來。”
都鬆若讚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看了一眼關樓上,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轉身便返回了大軍之中。當都鬆若讚返回大軍後片刻,羌人的騎兵大軍竟然從中間分開,一隊手持巨大木盾的步兵出現在了騎兵後方,而步兵之後竟然還有雲梯衝車等攻城器械。
“這......”看到這些東西東方朔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再看向那些木盾雲梯等物,明顯是新造不久的。
原來這幾日都鬆若讚也沒有閑著,他讓手下的羌人就地伐木製造器械。當然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還是霍光,因為紙張的快速普及,使得知識的傳播也變得快速和廉價了。而正好羌人又出了都鬆若讚這麼個人,像一些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攻城器械,早就被都鬆若讚所掌握了。
羌人善戰,尤其是馬背上的戰爭,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下馬就一無是處了。同樣的因為他們身形靈活爆發力強,作為步兵攻城也一樣不弱。
“膏油,快用膏油。弓箭手先撤下。”當東方朔看到那些巨大的木盾時,他知道之間這次失策了,千算萬算他也沒有算到都鬆若讚還會這一手。
這個時候能克製這些木盾和衝車的隻有膏油了,而原本早就集結待命的弓箭手反而沒了用武之地,這個時候一輪弓箭齊射也隻不過是浪費箭矢罷了,無法對有木盾的羌人造成多少實質性傷害。
膏油便是後世的石油,在這個時期已經用作守城的戰略物資,東方朔這裏也有一些,不過不是太多。還好都鬆若讚也隻是臨時倉促打造的攻城器械,想來應該不會太多。
當羌人舉著大盾,帶著雲梯和衝車一步步的向著關門而來的時候,一桶桶的膏油也被搬運到了城樓之上,同時一堆堆的柴火也被點燃。
羌人一步步緊逼,一盆盆的膏油被士兵舉起,天然石油所散發出的一股股難以名狀的怪味飄散在關樓上,而東方朔卻遲遲沒有下令傾倒膏油。因為他知道,這東西用一點就少一點,而都鬆若讚可以源源不斷的製造木質攻城器械,所以隻有盡可能的等羌人靠近了再傾倒下去,最大程度的利用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