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南六萬清君側大軍開始北上的時候,梁國國都睢陽,這裏有一座當年吳楚七國之亂時,梁王劉武修築的點將台。曾經劉武站在這座高台上誓師,依靠一國之力,和手下的幾員大將,硬是擋住了吳楚聯軍,並且戰後斬獲的首級甚至還隱隱超過了朝廷軍隊的數量。
如今的點將台上站立的不再是當年的劉武,而是換成了他的孫子當代梁王劉襄。當年的梁國在這裏抵禦以清君側之名起兵的吳楚聯軍,而今日的梁王卻打起了當年吳楚的旗號,行了清君側之事。
梁王的威望本就極高,而他這次更是在點將台直接拿出了皇長孫劉進的手書。這一次他的清君側之名變得有理有據了起來。
皇長孫劉進輩分上是劉襄的侄子,自己的子侄受到了奸臣迫害,做叔叔為他出頭再理所當然不過。而且這個侄子還是擁有皇位優先繼承權的皇長孫,這不僅讓清君側之名有理有據,更有了正義之名。
“另有淄川國,蜀郡等地兵馬共清君側。此次行事不僅要誅奸臣正朝綱,更要為太子平反,為皇長孫正位!”劉襄大聲的向台下將士宣布道。他一身甲胄站在點將台上,而他此刻身上的甲胄正是他一生最崇拜的偶像,他的祖父劉武當年所用之物。
對於自己的行為劉襄感到極為自豪,他甚至認為這番舉動不亞於當年自己祖父的行為,這是在挽救漢室,挽救偉大的劉氏。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的祖父正在天上看著自己。當了二十多年的梁王,劉襄從未感覺自己如此意氣風發過!
雖然如今的梁國隻有當年劉武在位時的一半大小了,但依舊占據了二十餘城,而且皆為大縣富庶之地。點將台下戰將十餘,甲兵六七萬,旌旗獵獵之間氣勢如虹。
“誓死追隨大王,為太子平反,為長孫正位!”點將台下眾將士齊齊跪拜,幾萬人齊聲呐喊,聲響直衝雲霄,久久的回蕩在天地間。
當梁國與淄川起兵響應清君側檄文的消息開始在大漢帝國的東方傳開時,皇長孫劉進依然健在的消息也隨之流傳。這時候連那些已經開始向長安進發的勤王之軍都躊躇不前了,等到梁國與淄川大軍彙合,兩國共十萬大軍向著長安開進的時候,這些勤王之軍竟然都收起了旗幟,靜悄悄的返回了故鄉,甚至更有少數直接旗幟一改,由勤王之軍搖身一變成了清君側的軍隊。
“你是說朕的長孫還活著?而這次不僅蜀郡犍為起兵要來清君側,就連梁王和淄川王也起兵了?”未央宮椒房殿,漢武帝站在已經枝葉雜亂的海棠樹前,聽完張安世的彙報後,他神色複雜的問道。
“如今天下響應勤王詔者寥寥無幾,就連長安都出現了一些流言.....”張安世低著頭繼續說道。
眼下的情形比當年吳楚七國之亂還要來勢洶洶,如今的長安城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西南的六萬大軍,東部梁國與淄川國十萬大軍。不愧是安陽侯啊......好深的城府,好深的心機......有這樣的老師,也不知是進兒之幸還是不幸?”漢武帝沒有想象中應有的憤怒和慌張,反倒用略帶讚賞的語氣說道,不過最後還是變成了重重的歎息。
“安陽侯的軍隊現在到什麼位置了?長安城現在有什麼變化?”漢武帝伸手在海棠樹枝上輕輕的拂過,繼續詢問著張安世。他依然稱呼霍光安陽侯,幾日前朝議上眾臣已經商議奪去了霍光大都督之職,不過安陽侯這個爵位漢武帝遲遲沒有下詔剝奪。
張安世微微轉頭看了看身後,而後上前一步,更加小聲的說道:“據北地太守密報,安陽侯的大軍並未越過河水走安定,而是北出居延澤,進入了北方草原,繞道前往了已經淪陷的五原雲中方向。長安人心惶惶,那些匆忙間征召的民夫毫無鬥誌,他們也不願意與西南和梁王的軍隊交戰。因為.....長安也開始流傳說陛下被蠱惑,甚至有傳言說陛下被軟禁了......”
“他去了匈奴人的後方?貳師將軍如今在膚施什麼情況?”漢武帝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張安世,有些急切的問道。漢武帝在位幾十年,自然也有一些秘密的消息渠道,其中一些消息更是可以繞過外朝直達漢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