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導讀
東南沿海局勢逐步緩和,中蘇關係交惡,反修防修、抵禦霸權主義的侵略,成為國家的戰略重點。捷舟與戰友們被緊急調往西北的千裏邊疆,從煙波浩渺的東海之濱來到廣袤無垠的荒涼戈壁,天上無鳥、地上無草,風吹石頭滿地跑,夜間奇寒,白天酷熱,每人每天隻分一杯水,無法做飯,沒有青菜,不少人得了夜盲症。在異常艱苦的條件下,捷舟和戰友們以高昂的革命熱情,克服無數難以想象的困難,驅戰馬、伴駝鈴,運送彈藥、參加設防,構築禦敵戍邊、防衛戰略要地的堅固屏障。日益緊繃的階級鬥爭氛圍,給火熱的戰鬥場麵憑空增添了不少周折,留下了一連串的時代痕跡。
第二十八節運彈藥千裏穿戈壁
碧藍的大海波濤洶湧,巨浪滔天,丈多高的浪花拍打著島岸的礁石。一個僅有數百平米的小島上,捷舟和戰士們正在進行戰術訓練。背後漁民避風的小石屋上,“反帝反修”、“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白石灰標語格外醒目。
“嘀嘀嗒嗒……”鄰島傳來響亮的集合號聲,他趕快組織戰士集合。這時,一葉輕舟已到島旁,他帶著戰士們飛快登船,大部隊已經在岸邊集結,捷舟他們一登陸,立即入列。
部隊以強行軍的速度向西開拔,一片片田野、一座座村莊,被長長的隊伍甩在身後,部隊風餐露宿,一直走了七天,來到韓坊火車站,登上早已停靠在那裏的悶罐車,軍列風馳電掣地向西駛去。
幹部戰士們既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執行什麼任務。列車駛過濟南,團政委孫亞峰來到車廂,給大家作動員。他拿起鐵喇叭,雙眼炯炯有神,亮開嗓門道:“同誌們,我們這次行動的方向,是西北邊疆,大家都知道,現在國內階級敵人蠢蠢欲動,主要源於中蘇關係惡化。目前,‘蘇修’在中蘇、中蒙邊境陳兵百萬,如果有個風吹草動,‘蘇修’的坦克可以從那裏長驅直入,兩至三天,能兵臨嘉峪關,切斷河西走廊,使我與新疆失去聯絡。如果‘蘇修’進攻重點是華北,這裏則成為最重要的戰略側翼。一旦出現閃失,國家的核試驗基地、衛星試驗發射基地將蒙受重大損失。我們過去的防禦主要集中於東南沿海,現在西北成為我們的主要戰略方向。”
火車隆隆向前開去,徐州、鄭州……穿過一座山穀的大橋,列車緊急刹車,劇烈震動了一下,停在了兩山之間。
“階級敵人搞破壞!”列車警衛喊。全車幹部、戰士拿起了武器,山坡上幾個人影躥進了山林。
“不知裏邊可有西風黑煞的人!”捷舟端起槍瞄了瞄,隻是上級沒有命令,不敢打。
“副指導員,你槍法好,打倒他一個!”同車廂的人鼓勁。
“那可不敢,誰知那是不是破壞列車的?”捷舟收起槍說。
“你看,沿途車站的牆壁上到處刷滿‘以階級鬥爭為綱’,‘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標語,我們在海防這幾年,遇到多少內外勾結的破壞啊!”代理指導員宮義男說。
“邊防複雜些,但內地不一樣,現在,又是抓社教、又是搞‘四清’,可能有點過了!”副連長黃劍書也過來議論。
“你這是和平麻痹思想,頭腦裏鬆了階級鬥爭這根弦,什麼錯誤也會犯!”宮義男不滿地指責,頓了頓,他又嚴肅地說,“我們在海防發現給特務報信的線索中,就有古州的。前兩天,家裏來信說,有的特務就潛伏在西峰山的黑色古刹裏,被公安局抄了老窩,抓了一批蝦兵蟹將,其中就有抗戰時禍害咱們古州的偽團長梁朝安。”
“現在國際形勢嚴峻,敵視新社會的壞分子也會伺機行動,但他們畢竟是極少數,興不起大浪。當前,‘蘇修’虎視眈眈,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捷舟提醒道。
“你說得對,我也是這個意思。”黃劍書補充。
“對什麼對!越是大敵當前,越要肅清內部的異己分子!”宮義男較起真來。
“還是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階級鬥爭確實有,但畢竟疾風驟雨式的階級鬥爭已經過去,個別懷有異見的人搗點亂子,是不可避免的。搞過了,疑神疑鬼,既使親者痛仇者快,也容易誤事。”捷舟對這個問題,也在繼續思索。
列車再次開動,駛過西安、寶雞、天水……越往西走,土地的顏色越黃、草木越少見、村落越稀疏,再後來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土高原、戈壁沙漠,無草無鳥,半天見不到一個人。捷舟懷中銀鷂,也露出頭來,向車外驚奇地望著,時而發出大家熟悉的“咕咕”叫聲。
車到烏鞘嶺,山上山下一片雪白,一個火車頭在前麵拉、一個火車頭在後麵推,列車在山嶺下的打柴溝停留了幾分鍾,渾身落滿積雪的群眾忙著向車上送水、送糧、送煤,不僅有年輕人、壯年人,也有老人、孩子,五顏六色的民族服裝,在雪花中來回奔波。兵站的戰士告訴列車上的軍人,這裏是個多民族聚居區,但人口稀少,縣裏集中了附近的所有人員,趕來保障這次列車的供應,他們已在雪地裏站了半夜,你們看,每人頭上的雪都好厚了!大家放眼望去,站台上果然人人頭上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