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顏多薄命躲不開的婚姻陷阱3(1 / 3)

亦工亦農這種用工方式是那個特定時期的產物,就是人在礦裏上班,戶口在農村,屬於合同製的工人。毛芝是井下工人,工資高,又有保健吃(礦裏對井下作業的工人在工資外補發一種本單位內部流通的錢票,隻許在礦上食堂買吃的)。他經常帶魚肉菜肴回來,比我的糯米粑好吃多了!金蓉吃好東西時,常是半掩著門。我有時挺著個大肚子無意中闖進去,見到金蓉手忙腳亂地藏起她的那點“殘羹冷炙”,雙方好一陣尷尬。

她勉強地招呼我:“來吃一點啊!”我一看杯盤狼藉的大桌子,便知趣地抽身就走。我不知道她背著我會不會叫慶雲父子去吃一點,但我當了她一年的弟媳,絕對沒有吃過她送來的任何東西!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金蓉曾在娘家給慶雲說了一門親,慶雲為了娶我而解除了與那女子的婚約。金蓉一回娘家便會聽見那家人的抱怨,她便遷怒於我!我當初肯進慶雲家就是因為沒有婆婆,在我的潛意識裏婆婆最愛挑撥是非,可是這個金蓉平白無故上我家挑事,又算是咋回事呢?

提起這個金蓉,我倒想起了一個非常好笑的事情。有一天,慶雲的姑姑和她的媳婦同時生了小孩,於是就擺桌酒慶賀一下。我們兩家是親戚,當然得去趕禮!

慶雲爸出去給我借來一個專門送禮的小竹籃子,並在裏麵裝了掛麵、紅糖和六尺花斜紋布。一切準備妥當,慶雲爸就跑去叫金蓉帶著我一起去,因為我們的姑姑相當於她的姑姑,她也要去趕這個禮。

我一看四周沒人,心想:這塊花布挺好看的,何不偷著撕兩尺下來給我肚子裏的孩子做條小棉褲呢?到時候大家把送來的布堆在一起,姑姑怎麼會知道我送的是四尺布呢!於是,我很快地把“偷工減料”的工程完成了。

不一會兒,隻見金蓉提著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籃子來找我。我傻乎乎地問:“這兩個籃子色彩、大小、花紋全是一樣的,到時候搞錯了怎麼辦?”

金蓉用手指著自己的籃子說:“我的籃柄有裂縫,我認得。你隻把你的籃子做個記號就行了,千萬莫拿錯了籃子,這個籃子是慶雲爸出去借的,要是拿錯了,人家不依的呀!”

我唯唯諾諾地找出一根綠毛線拴在籃柄上,然後大步流星地隨著金蓉出發,不一會兒,就到了上吳家。

一走進上吳家,還沒等我把布料堆在一起,門口就已經有人在等著專門接籃子了!原來她們還要——驗貨的啊!後來我自己當家作主後才明白,收對方多少禮就得還多少情,馬虎不得!當時的我安慰自己,這沒什麼,誰規定了我就得送六尺布啊?

大家圍著桌子坐好,因為姑姑和她的大媳婦都不是生第一胎,客人也就隻有一桌,酒菜也不太豐盛。我在那裏隻和金蓉比較熟悉,所以也想挨著她坐,別人給我做思想工作也休想我挪位子,當然我的籃子也要挨著金蓉的籃子。後來我才知道酒席上還分上座和下座,現在想來,我的做法是對的,我憑什麼坐下座呢?

金蓉是工人的婆子,財大氣粗,送的布料不但足有六尺,而且質地好!姑姑便把金蓉的籃子放到空床上去。

這個空床就是菊英帶我看的“花眠床”。姑姑也不容易,剛生孩子6天就下地忙這忙那,而且見人就紅著臉一個勁地檢討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與媳婦同時生孩子。

空床上早已堆滿了十多個我這樣的籃子,我的籃子被姑姑清理出來,單獨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姑姑把籃子分開放是什麼意思,床那麼寬,難道還放不下我的一個小籃子嗎?等這幾個清理禮品的人一走開,我馬上就溜進房去,把我的籃子插到金蓉的旁邊,換一個別的什麼人的籃子擱在桌子上去了,然後再回到堂屋陪著大夥兒吃喜麵。

說起吃這碗喜麵,我又鬧了個笑話:原來放在這碗麵裏的雞胯子不是給客人吃的,而是端出來看著的。有好幾隻雞胯子上係著紅棉線或綠棉線,那是從不同的人家那裏借來的。在座的當地人都懂,可我這個十九歲的女知青哪懂這些?挑了幾下麵,那麵條纏繞在雞胯子上不好挑起來,我端詳了半天,心想:如果先解決了雞胯子,何愁這幾根掛麵不能消滅?於是放下筷子,我用手直接抄起雞胯子吃了起來!現在回想起那情景,就如同電影《鐵道遊擊隊》在火車上吃雞的日本鬼子似的,真叫我無地自容呀!

金蓉一麵與同桌熟悉的人搭訕,一麵用胳膊拐我。我不懂她是什麼意思,以為她叫我快吃。我還納悶:難道還慢了嗎?沒幾分鍾我就結束了戰鬥,雞胯子有點半生不熟的,好在我那時人年輕胃口又好,克服克服也沒什麼關係。

金蓉附耳過來,說:“這雞胯子是姑姑借來的,不能吃!看你拿什麼還給人家。”

我立即回答說:“那就留點麵條吧。”

金蓉總覺得不妥,就把自己碗裏的雞肉撥了一點放在我的空碗裏,這才蒙混過關。臨走的時候,姑姑站在大門口送客,金蓉非常會說講禮的話,可我卻不善應酬。

姑姑見我躲在金蓉身後不語,想到我是她的侄兒媳婦,便堆著笑問我吃沒吃好。我傻乎乎地賠禮:“姑!對不起!我把雞胯子吃了,我不知道那是借來的……”

姑姑打斷了我的話,紅著臉掩飾道:“好好好!你們好好走,莫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