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正是萬物複蘇之際。從長安一路南下,所見景色也愈加通透。此次江都之行雖名曰暗訪,可以文帝的作風,依舊是耗盡了排場,軍隊官轎自然也是通通少不了的,宇文尚書、越國公等人更是隨天子出行。
而蕭望不耐煙雨的軟磨硬泡,最終也將她裝成士兵帶往江都。
這一路雖漫長,但因有了心上人的陪伴,卻也不顯無趣。白日隨大軍前進,夜晚便在篝火旁取暖聊天,畢竟兩年未見,心中有太多的思念要傾訴。
一路走走停停,到達江都已是一月之後。
晉王楊廣常年在江都練兵,本就節儉自律,不好奢侈,連所住府邸皆是與尋常大戶無異。此番巡視,自然使得文帝對其大加讚賞。且不知是否被這江南美景眯了眼,還是對皇子們的考驗,文帝遂令太子楊勇暫代朝政,自己卻留在這江都半月。
將士們近年在戰場廝殺,好不容易有了歇息的機會,各個如逃離了籠中的鳥般,日夜閑逛集市,賞江都美景。煙雨自然也是閑不住的,她自小隨養父母長住在江南,八歲那年無故受牽,才輾轉流落到長安。此時回到故裏,心中定是感慨萬千。不過望哥哥要保護皇上,平日出去也隻能找同樣偷偷被宇文成都帶出來的紫依作伴。
都說江南商市繁榮,這江都比起長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街鋪林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煙雨,你看這玉鐲漂亮嗎?”身著紫色衣襟的女子手中拿著翡翠玉鐲,回頭問道。
“漂亮漂亮,你帶上它成都一定會喜歡的。”雖是回答著,她的眼睛卻直直的瞄著前方賣冰糖葫蘆的鋪子,或許是年紀尚小的緣故,比起胭脂首飾,她卻更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
“你啊,”紫依好笑的敲了敲她的頭,“都快長成小花豬了,還就知道吃。”
“哪有?”煙雨急忙否認,自己雖不如紫依姐姐纖瘦窈窕,但也不至於到小花豬的地步啊,“我隻是..”她的眼睛看著前方,卻突然發現有人正在偷鋪前買東西人的錢袋。
她一個箭步上前,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小賊正欲得手,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自然嚇得魂飛魄散。可一轉頭看見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便狠狠的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可煙雨卻不吃這一套,一個後反手就將小賊扭送到了地上,拿過他手中的錢袋。
“喂,大叔,”她拍拍還絲毫沒有察覺的人的後背,“你的錢袋。”
“你..”那人轉頭,看到倒在地上小賊和麵前姑娘手裏的錢袋,心中也大抵明白了八分,“多謝姑娘。”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煙雨笑道,“世道不平,以後你注意些便是了。”
“在下楊廣,敢問姑娘芳名?”
不錯,此人正是晉王楊廣,本想上街為父皇添置些江都特產,沒曾想會遭人偷竊,還得這位姑娘出手相助。其實不過是小事一樁,隻不過對於這姑娘,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因此才如此問道。
楊廣?莫不是那個鎮守江都的晉王楊廣?不過看他身著如此樸素,倒也不像是皇上的兒子。“我叫蕭煙雨,”她回答。
“煙雨,”紫依急急跑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剛剛抓了一個小賊而已,”煙雨道。
“你看你,才來江都就在街上把人打暈,”薛紫依看著躺在地下哀嚎的小賊,“還是蕭將軍說得對,不讓你四處閑逛。”
“不過一個盜賊嘛,”她嘟著嘴,“紫依姐姐,別告訴望哥哥嘛,好不好?”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學著像個大家閨秀?”她點點煙雨的頭,“我們走吧,回去晚了,將軍會擔心的。”
“你不就是想宇文成都了?”煙雨調笑道,“還總是笑話我。”
“別胡說,”她紅著臉急著否認。
“大叔,我們先走了,有緣再見。”煙雨向身後的楊廣揮揮手,便又跑去和紫依瘋鬧在了一起。
蕭望,宇文成都。她是誰?為何和當朝大將軍如此熟悉?楊廣疑慮道。
太子視自己為眼中釘,楊素那個狗賊又窮追不舍,宇文化及倒是一向與他交好,至於蕭望確是與兩邊都無什麼來往。因此,要想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就必須得到蕭望的支持。那麼這個蕭煙雨,會不會就是他可以取得成功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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