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錦被關在大理寺專設的私牢裏,明珪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沉默的斜倚在矮幾旁邊。
因為她並不涉及到直接的犯罪,明珪也沒有辦法按一般的流程羈押她,隻能安排她先待在這裏,雖說是私牢,但往常也就是用於關押一些朝廷涉嫌的官員,因此條件並不差於客棧裏的高級客房。
“這裏待得還習慣麼?為了案子,隻好委屈姑娘在大理寺待幾天了。”明珪踱步進來,徑直走到了矮幾的另一邊坐下。
“不用假惺惺的客套,既已落到你們手上,要怎麼做隨便。”盛錦嘲諷一笑,沒有看向來人。
“好,既然你這麼幹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明珪點點頭,繼續說道:“上次放你,這次抓你,都是為了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現在又在哪裏?”
“你為什麼不覺得是我殺了淩音?”
“淩音死的時候,你正在策足院表演樂舞,不具備殺她的條件,而且,我知道殺她的人是她的,也是你的情人。”
“既然知道是我的情人,我又怎麼可能告訴你!”
“所以你背後之人,果真是淩音的情人了。”明珪確定一般的點了點頭。
“你!”盛錦一陣氣悶,沒有再說話。
“你不願說這個也可以,那我們就先說說那個帕子的事。”明珪端起桌上的茶壺,為兩人倒了兩碗茶,“那個帕子其實是淩音的吧,一開始月華撿到的時候就曾懷疑過,因為她說藍帕上無花紋隻用黑線繡字是淩音最常用的樣式,但我還有疑問,因為侍女阿紅告訴過我淩音與那個情郎見麵的場景,九月初九,祆祠後山,桂樹飄香,而那帕的詩明明寫的是‘春來柳色新’,這麼看都不會是他們初見的場景。”
明珪說罷,遞給對麵的人茶碗,盛錦沒有接,也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
明珪隻好放下茶碗,繼續說道:“之前我一直糾結於劉郎是誰,直到我一直看著那幾句詩才慢慢瞧出端倪,淩音精通音律,長於作詩,隻是一首情詩不可能寫的這麼粗糙,連韻腳都不太通,所以這詩裏一定藏了什麼信息,比如說你們那位共同的情郎的名字,再比如說…”他頓了頓,看向盛錦,“那枚龜符究竟藏在哪裏。”
盛錦身子一晃,雖然沒有說話,但明珪知道自己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劉郎應該是柳郎才對,之前阿紅隻是聽淩音叫過這名,卻混淆了‘劉’與‘柳’二字,至於那人具體叫什麼名字,也不是很重要,常樂坊中,麵貌俊俏且姓柳之人應該不會太多,我相信京兆尹應該會很快找到人的,之所以現在我還在這裏問你,隻是希望你能以此為機會減輕罪責,我想這也是月華願意看到的。”
“你們不用得意,就算到了常樂坊,你們也找不到他的!”盛錦不屑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已經不在常樂坊了?又多了一條信息,多謝。”
盛錦氣結,她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索性轉過身子不再看明珪。
“明大人的問話方式太特別了,這樣下去,盛姑娘就不會再說話了。”一道聲音響起,月華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看向側身坐著的盛錦,打了聲招呼,“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麵。”
盛錦沒有說話,她本想掙紮著站起來,離開眼前這兩人,但終究頹然的扶住矮幾,跌坐在一旁的軟榻上。
“明珪對你做了什麼?”月華皺眉看著全身無力的盛錦。
“這你得問他,不知道他是看得起我,還是太關心你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對你做什麼。”
月華疑問的看向明珪,後者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隻是喝了一味藥,順便讓盛錦姑娘好好休息一下,不會對她的身體有損害的。”
月華沒再說什麼,而是走到了矮機旁,跪坐下來,把自己帶著的一個紙包放到了桌上。
“這是永壽寺的糕點,我記得你很喜歡吃。”
“先設計抓我,再來裝好人,月老板真是厲害的很。”盛錦冷哼一聲。
“盛錦,其實猜到你是黑衣人時,我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是一起生活過的姐妹,淩音已經去了,我不想你也有事。”
“這個時候你倒是忘了你和淩音的舊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