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興兒看過病後,已經是晌午時分,吳老伯為表謝意特意要為他們準備午飯,明珪和賀懷仙都沒什麼異議,就都了留下來,隻是這一頓飯吃下來,卻著實很累,眾人都是心思各異,興兒的父母本就滿心愁緒,明、賀二人也都很安靜的吃著,不出一言,隻有吳老伯還在強作歡笑,不時的夾菜勸酒,而月華實在不忍吳叔如此尷尬,隻能盡力附和,雖然作用甚微,但也算沒讓場麵一直冷著。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也該告辭了,賀懷仙要回太醫署查閱資料,尋找調和寒氣的法子,而明珪則想要在周圍打探一下巫蠱的事情,臨走之時,賀懷仙寫下了一個方子,讓吳家人抓藥來先給興兒服下,這樣一來,至少在他找到可行的方法之前,先保住孩子的命,吳家人自然也是滿心感謝。
“月娘,你準備去哪裏?要回望月樓麼?”暫時放下一顆心後,吳老伯想起了月華,好久沒跟這孩子好好聊天,本想留她住一晚,但現在家裏卻是這樣一副樣子,倒叫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月華自然也知道吳家現在是多事之秋,所以她本就打算先離開,隻是吳叔這樣一說出來,使得本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那兩人都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她,這讓她有些局促,本來就是她托人幫忙的,現在別人都為這事忙前忙後,她怎麼好意思再回望月樓呢?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話,她又該跟誰一道走?去幫誰的忙?
賀懷仙頗感興趣的看著月華糾結的樣子,她這樣一副表情還真是少見呢,這樣想著,也就起了戲謔的心思,走到了月華身邊,突然就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月華一驚,反應迅速的按著自己被敲痛的額頭,一臉無語的看著朝她笑的很愉快的男人。
“去跟明大人查案吧,反正你就算跟我去太醫署也是純屬添亂而已。”賀懷仙的語氣不屑,表情更是一副嫌棄的樣子。
道理是這樣沒錯啦,醫術藥理什麼的她是一點都不懂,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可他這一臉嫌棄的樣子是什麼意思,術業有專攻好麼,怎麼能以己之長去攻他人之短呢!月華有些鬱悶的看了賀懷仙一眼,而後者卻沒再理她,廣袖一揮,準備走人了。
“好了,不跟你在這兒浪費功夫了,救人要救急,我得早點回去想辦法了。”
聲音傳來時,他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了,月華看著那一襲瀟灑的白色背影,不由得出聲喊了一句:“懷仙,多謝啦!”
賀懷仙並沒有回頭,隻是伸手揮了揮,高聲回應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就好!”
什麼破約定,不就是幫他安排和佳人相會麼……月華本來滿懷感激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早該知道這人劣性難改了啊,她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著自己也該告辭離開了,一抬頭時,卻看到了站在一旁,一直靜靜看著她的明珪。
她心裏“咯噔”一下,有一瞬間的慌亂,她是有多大意,竟然忘了他一直都站在這裏,雖然剛剛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一看他的眼睛,就會覺得有點心虛。
“那個……”月華有些忐忑的走到了明珪麵前,賀懷仙雖然偶有放浪,但卻是風光霽月之人,從不在乎男女之別,就像剛剛他彈她額頭,也隻是玩笑而已,並沒有其他什麼意思,但這樣一幕卻被明珪看到……
“懷仙,哦不。”月華暗自呸了自己一句,馬上改口道:“賀先生為人不拘小節,做事不喜遵循禮法,還請大人不要介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解釋,隻是心底有種強烈的力量驅使著她去解釋清楚這件事,至少,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輕浮的女子。
“我的字是逸之。”
過了好久,久到月華覺得他再不說話,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時,他才輕飄飄的來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誒?”
“你以後可以喊我逸之。”說罷,也不管月華一臉壞掉的表情,轉身就先走了。
誒誒?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沒有在意剛剛有些不合禮儀的舉動,也沒有問她賀懷仙和她的約定到底是什麼,就隻是讓她叫他的字?月華自覺當了這麼多年的老板娘,察言觀色本是她頗為自豪的本領,但為什麼一碰到明珪,這些就都沒用了呢?
算了,不明白的事就不去管它了,隻要他沒生氣就行,看著前麵的藍色背影已經越拉越遠,她趕緊小跑著追了上去,邊跑還邊不解的問道:“明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叫我逸之。”明珪並沒有停下來等她,仍舊保持著之前的步伐走著。
喂,重點不在這裏啊!
月華無奈的歎了口氣,有些吃力的跟著他,以前怎麼沒發覺他走路這麼快?難道是她今天體力不支了?又或許以前隻是他刻意放慢腳步,今天這樣才是他真正的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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