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再回杭州(1 / 3)

舊人辦新事,似乎是不太妥當,其實是非常妥當,因為……如果鈕玉庚、繆荃孫能夠接受《谘政參考》、《資政新編》,朝廷上下的其他官員也有可能接受。

花了幾天時間,胡楚元和他們兩人、顧家相細細致致的闡述了自己的想法,甚至帶著他們整理出《谘政參考》的第一期樣刊,事情就開始變得順利許多。

終於,胡楚元可以悠閑幾天了。

他決定去一趟西湖,然後去報國寺,前往福州赴任之前也祭拜一下胡雪岩的靈位,不管怎麼說,福州船政衙門是胡雪岩打下的根基。

他希望自己這一去,胡雪岩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他。

正要出門,二弟胡品元和三弟胡緘元就來找胡楚元。

這一年裏,胡楚元來來去去的忙著,真的很少有機會和兩個弟弟坐下來細談。

“哥,你要出門?”見胡楚元似乎要出去,胡品元挺關心問了聲。

胡楚元笑道:“是啊,想去西湖轉一轉,看看清波門那塊地皮,順道去報國寺一趟。”

胡緘元想了一下,胡品元卻笑道:“那我們也去吧!”

“行啊!”

胡楚元拉上他們,一起上了馬車。

等車慢慢駛出,胡品元就和胡楚元說道:“哥,我不想去什麼國學館,我想直接到陳大掌櫃那裏做夥計!”

“哦?”

胡楚元悄悄在心裏琢磨了一下,和他問道:“是不是你娘說了什麼啊?”

胡品元笑道:“她倒沒有說什麼,我自個兒覺得的,我又不想做書法大家和大學問,自個兒玩玩便是了,犯不著真下太多功夫。”

胡楚元微微點頭,道:“從山西人開創票號這個行當以來,票號就有一個‘三爺不收’的規矩,即少爺、姑爺、舅爺,這三個爺是堅決不收的。你想要去票號從夥計做起,那是好事,我讚成,可咱們是做東家的,東家的少爺從來就沒有去票號做工的,這是曆來的鐵規矩。我要是給你說了,陳大掌櫃嘴上不說什麼,可他心裏十之八九是不舒服的。”

“這樣啊……難怪!”胡品元咂咂嘴嘀咕一聲。

胡楚元隨即問道:“難怪什麼?”

胡品元道:“我早上和娘說的時候,她就沒有說什麼,隻說是讓我來問你的意思。現在想想,她也知道這個事情不好辦。”

胡楚元點著頭,道:“四娘肯定知道這個規矩。你想,我當初從英華書院回來的時候,爹心裏是想讓我去錢莊做幫帳,從下麵學起,可他也不敢說,就隻能讓我跟著柳成祥大掌櫃在絲行裏做外櫃。”

胡緘元悄然一抬眼簾,有些不滿的問道:“哥,你說票號哪裏來的這麼多規矩,連東家都不敢過問?”

胡楚元微微點頭,道:“早些個日子,我也不大明白,可這就是票號,隻做錢上的買賣,所有買賣裏麵,這個生意是最獨特的。這些規矩其實都是有原因的,比如說吧,山西票號有兩個最死的規矩,一是東家不得過問票號的生意,隻在年終有權查賬分紅,對大掌櫃不滿意可以換大掌櫃,卻絕對不能逾越大掌櫃管下麵的事情;二是東家自己的生意絕對不能從票號拆借銀兩;咱們浙江的票號在這兩點守的不嚴格,結果呢,浙江票號開的快,死的也多,很多票號就是因為東家橫加幹預管理,又擅自抽錢經營自己的買賣而倒閉的。”

胡緘元又道:“既然是這樣,那咱們還敢換大掌櫃嗎?”

胡楚元道:“是啊,東家當然不敢輕易換大掌櫃,為了應付這個問題,很多東家就開幾個票號,一個票號經營不善,立刻調用其他票號的大掌櫃和掌櫃填上。寧波人在這一點上做得最快,幾個大家戶手裏都有十幾個票號,可問題也出來了,寧波人的票號很難做大,每家都隻能盤踞一方,不能雄霸整個江浙。”

胡緘元微微點頭。

胡品元則又問道:“那是要咱們家的大掌櫃不周到,那怎麼辦,咱們可隻有一家票號……眼下是兩家,可似乎都是陳大掌櫃在管著呢。”

胡楚元道:“東家要做的事情不是去管事,而是識人用人,尤其是在票號這個生意上,一定要看清楚掌櫃是什麼樣的人。這裏麵也有幾個老規矩,譬如說,有妾的掌櫃一定不留,有妾的外櫃一定不收。別說掌櫃的不娶妾,山西人連票號的東家都不納妾。這是經營票號的規矩,不貪不色,忠義誠信,非此類人,經營不了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