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中國沒得選,他也沒得選,眼下中國的海防隻能依靠福建人,他再也沒有十三年的時間去興辦一個新的船政學堂。
除非等那些以廣東籍為主的留美幼年順利畢業,並在美國有一定的實習和進修經驗之後再回國。
沉吟了片刻,胡楚元道:“葉大人,我實話實說,你說的設想並非完全不可以。你知道南洋水師為什麼不放在南洋,而要放在江浙嗎?”
葉富道:“大人前番已經說過了,因為兩位總督的緣故。”
胡楚元淡淡的冷笑一聲,道:“那隻是場麵上的話。朝廷在湘淮兩係的力量上一直是講究平衡策略,直隸是淮係為主,兩江是以湘係為主,朝廷安危就係於這兩股力量,也必須倚重他們,對雙方更要講究平衡製衡。如果淮係有北洋水師,而湘係沒有南洋水師,你認為,那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呢?即便眼下朝廷決議先建北洋,後建南洋,可湘係至少是有自己的水師力量啊,再加上湘係長期把持的長江水師,實力也就繼續維持在一條線上。”
葉富恍然大悟,道:“末將明白了,多謝大人提點。可既然是這樣,那您為什麼又不主建南洋水師呢?”
胡楚元道:“葉大人,您喜歡在這些方麵考慮的多一些,我很讚同,也很欣賞。至於我為什麼一定要興建福建水師,而不是左中堂所掌控的長江水師和南洋水師,其中的原因,實在不是很好說,但我可以說,政治上的原因占了絕大多數!”
“哦!”葉富歉意的拱手,道:“那是末將冒昧了,既然是這樣,末將也不好再說什麼。末將隻是覺得,大人不妨在廣東、山東、江浙一帶也征收一些學堂學生,我並非說福建人不好,福建人團結肯拚,確實是用兵用將的上選之才。隻不過,凡事總是有利有弊,宜當用其利,去其弊!”
胡楚元道:“葉大人不用擔心,我會有妥善的安排。不過,你今天和我說的這番話,可以和我說,請不要再和第三個人說!”
葉富道:“大人放心,末將一直將這番話藏於胸中,唯有對大人說了這麼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提及。”
胡楚元則相信,葉富多少對福建人是有一點偏見的,譬如說,船政學堂選派赴歐留學生的時候,廣東籍的學員就一個名額都沒有撈到,全部都是福建籍。
另一方麵,葉富的考量也確實是站在更高的角度,想著一個海軍統帥在想的事情。
胡楚元略加思索,和葉富道:“我倒覺得你和鄧管帶也不用急著效力於朝廷,我帶你們去歐洲的時候,會想辦法推薦你們在英國艦隊實習留學。”
葉富卻道:“我年紀已大,不如將機會留給鄧世昌和呂瀚吧,這兩個人都是很好的水師將領,且熟通英語,鄧世昌以勇取勝,呂瀚以才取勝,且都是有氣節血性之的男兒。”
胡楚元笑道:“那就都去吧,反正劉步蟾那些人就要從歐洲回來了,他們回來,你們正好過去,大家輪換留學豈不是很好嗎?”
葉富也笑道:“那就多謝大人支持!”
想當初,為了讓劉步蟾等人到英國艦隊實習,左宗棠、沈葆楨等人是煞費周章和苦心,好不容易才和英國人說通,按道理,這確實是很困難的事情。
可不知道為什麼,葉富倒是覺得,隻要胡楚元願意去辦,這事情反而會輕易很多。
葉富這個確實很奇特。
胡楚元愈加有些欣賞,就順勢問道:“船政學堂駕駛班的第一期學員中,你最看好哪些人,都有什麼特點和缺點呢?”
葉富想了想,道:“論才幹,劉步蟾第一;論根底,林泰曾第一;論勇武,鄧世昌第一;論學識,呂瀚第一;論信義,葉祖珪第一。學堂畢業不易,人人都需要經過幾番大考,十幾次小考,其餘的同學都可以值得重用。可我說的這五位同學才是人中龍鳳,除此之外也有幾個才能很特殊的,我卻不覺得他們適合做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