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胡公館已經真的建成了,顏士璋、繆荃孫、顧家相……一窩蜂都先擠到東副館,先看看大家的辦公室是個什麼水平,他們這輩子是造不起這樣的房子,活著的時候能夠用一用,那也行啊。
大家正熱熱鬧鬧的好不開心,伍淑珍就也喜滋滋的過來了。
她沒有去北京,很早就從天津返回上海經辦珠寶行和捷達洋行的生意。
胡楚元正在自己的新書房裏玩賞擺設和古董,聽說她到了樓下,就悄然跑到門後麵,隻等伍淑珍一進門,他就忽然跳出來,還大叫一聲,嚇的伍淑珍花容失色。
伍淑珍又氣又嗔,卻調侃道:“你好歹也是一個億萬富翁,居然和小孩子一樣,真是……太無聊了!”
胡楚元嘿嘿的笑著,招手讓她先坐下來,自己也坐在極致奢華的大椅子上,感受一番後,他才道:“這才是人生嘛!”
伍淑珍悠悠一笑,道:“反正你現在有的是錢,想怎麼花都行。”
胡楚元挺認真的說道:“那倒不行,我這挺想買下盧浮宮,可惜,人家不賣。”
“這……!”
伍淑珍一時無語,見過暴發的,還沒有見過這麼暴發的,她唉唉唉的歎聲,卻旋即又笑道:“哎,和你說個特別的好消息,有一個金老板在咱們珠寶行買了一個大戒指,特別訂做的,鉑金的戒托,不僅鑲嵌著咱們店裏最大的鑽石,還在兩邊各鑲嵌了四粒小鑽,真的很漂亮……不過,嘿嘿,價錢可不低……錯,是非常昂貴的價錢,我賺了這一票啊,基本抵得上吃一年。”
胡楚元不解的問道:“誰這麼傻啊,難道不知道珠寶行的利潤率是最高的嗎?”
伍淑珍咯咯嬌笑,道:“拜托,人家給你送錢,你還客氣什麼啊,我還算是客氣的,隻收了他二十萬清圓。這要是在其他洋行,怎麼也得收他二十三萬清圓。”
胡楚元想了想,慢慢悠悠的口袋裏取出一個紫紅色的珠寶盒,打開來,壞笑著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這一枚啊?”
“哎,怎麼在這裏?”
伍淑珍一萬個想不通,她奇怪啊,如果胡楚元要買戒指,直接和她說好了嘛,犯不著被她宰一刀,這可至少被宰了六七萬清圓呢。
“啊……!”
她有點驚悚的想出了什麼,既驚又喜的捂住雙唇,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高興。
胡楚元很討厭的將戒指拿出來,在手裏把玩,悄悄的嘀咕道:“是送回店裏繼續賣呢,還是要留在身邊,要不然就是送給誰……娶過來做老婆呢?”
伍淑珍又喜又嗔,恨道:“你這家夥……到底,哎呀,反正我不要。”
胡楚元笑道:“肥水不留外人田嘛,你先把戒指收了吧,什麼時候想嫁人……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隨時派人去你家提親。”
說著這話,他居然像是扔一枚銀幣似的,將戒指拋給了伍淑珍。
二十萬清圓啊……!
伍淑珍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飛身接住,隨即就恨恨的嗔嗔的埋怨道:“你這家夥……太沒有誠意了吧?”
胡楚元嘿嘿笑著,過了一會兒才挺正色的站起來,走到伍淑珍的麵前,說道:“我倒覺得這些都是形式主義,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也這麼覺得,咱們就把事情辦的利索點,其實,你想想啊,這嫁誰不是個嫁,娶誰不是個娶啊?”
伍淑珍撲哧的笑出聲,道:“那可不一定,我給你找個老太婆,醜醜的,你想娶嗎?”
胡楚元滿不在乎,道:“撒咪撒咪嘛,過四十年,你不就是那個老太婆嘛,等咱們金婚,銀婚的時候,我專門給你修建一座宮殿,別人金屋藏嬌,哥我金屋藏老婆子。”
伍淑珍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怨怨的嗔視了胡楚元一眼,道:“被你說的都不好意思拒絕了……還好,我臉皮是很厚的,戒指先歸我了。另外,就當你求婚的禮物,珠寶行和捷達洋行的股份都歸我所有了,至於答不答應和你結婚嘛,人家得聽我爹爹的,那個……麻煩你就先等個七八年吧,反正我爹應該是不急著讓我嫁人的……!”
說著笑著,她就跑了。
“這小娘們%……¥¥!”
胡楚元急了,這******太賠本了,人沒有騙到,反而賠了百餘萬兩的銀子。
他真想找個角落畫圈圈。
真正想一想,其實,這個年代哪裏有多少男女能像後來那樣的熱戀,大體發展到了一個程度,感覺差不多就可以和別人父母提親了。
父母不同意,那就繼續熱戀,準備私奔。
別人的父母同意,女方就會半扭捏,半同意的嫁過來。
不管是美國人、中國人,還是英國人,此時的階段,父母同意都還是最重要的事情。
聽伍淑珍的意思……反正胡楚元可以請人去提親了,要是她父母同意,她也不會“太”反對。
反正就是這個事兒。
胡楚元想了想,就特別慎重的寫了一封信給家中的大娘,說他看上伍淑珍了,如果家裏不反對,他就請左宗棠保媒,把這個事情定下來。
信寫好之後,他就將二管家胡榮喊過來,讓他親自以最快的速度去杭州把信送過去。
胡榮聽說是這麼個事情,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他是看著胡楚元出生的,這日子真是過的飛快,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老爺家的大兒子就要成親了。
他又哭了,說是可惜老爺沒有看到這一天。
等胡榮乘上騰衝號就先去杭州,胡楚元便在心裏唏噓,人生啊……爺也有這一天。
他正在心裏想著呢,陳善元就神色怪異的敲門進來,道:“東家,有幾個日本人要見您!”
“嗯?”
胡楚元覺得奇怪,前些天,他不是剛在京都和中村等人見過麵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又來上海找他。
他想了一下,就讓陳善元去請他們到大客廳,他也一同下去。
墉園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尤其是發生了天津襲擊案後,不是有拜帖的熟人,一概免談。
胡楚元到了客廳裏的時候,那幾個日本人也在陳善元的領路下,一路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