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為什麼急著將奕鏟除出政局,就是要給光緒掃清障礙,問題是慈禧自己本身才是光緒掌握實權的第一障礙。
她自己不覺得,可別人都這麼覺得,包括小皇帝光緒和他的幾位帝師,各地的封疆大吏。
李鴻章、張之洞、曾國荃、劉坤一……這些封疆大吏都填補了不少錢給慈禧修頤和園,連海防軍費都抽調了。
為什麼?
他們畢竟是臣子,這個時代的臣子有臣子的本份,他們非常希望光緒能夠順利的掌握實權,慈禧也能借著頤和園已經修好的台階,到頤和園裏頤養天年,不要再幹預朝政。
所以叫“頤和園”,你頤養天年,大家和和氣氣,好來好散。
日本人恰恰就抓住了這個契機……日本人還是很聰明的,對中國政治、經濟和軍事的了解也是非常深入的。
胡楚元讓醇親王奕譞去找恭親王奕聯手,這個事情就真是非常狠了,
奕譞是光緒皇帝的生父,道光皇帝的九兒子,同治皇帝的叔父,奕是同治中興的締造者,掌管朝政二十多年,朋黨眾多。
他們兩個都是鹹豐皇帝的親兄弟,一個是老六,一個是老九,兩人一聯手,慈禧是扳不動他們的。
奕譞的臉色都嚇白了。
他知道,這個招太狠了,根本沒有任何退路,也基本就是一場政變。
胡楚元的膽子大的狠,見奕譞猶豫不決,當即就繼續勸說道:“輪到這種事,再親的娘親也不牢靠,哪有親生父子的關係牢靠?隻要您能說服六王爺一起聯手,地方的那些大吏,還有京師裏的某些人,我替您包辦了。我再一次拿出三千萬清圓,您拿在手裏將宗室各家都打理妥當。隻要宗室這個家業是您說了算,我每年還能抽出一千萬清圓,讓您居中分大餅。”
奕譞不由得一震,問道:“當真?”
胡楚元道:“千真萬確。王爺,您聽我一句勸,您要麼什麼都別做,要做就得做到位,這種事,您要是隻做到半截上,那您就是自個找罪。您既然來找我了,那我就這麼一句話,您要是豁出去了,我就給您幹,您要是豁不出去,隻肯做半截的買賣,咱們就當沒有這回事,我啊,繼續騎牆,兩麵都不得罪。”
奕譞深感事情太大,聯合奕的難度不大,可這個決定真的不好下。
他左思右想,還是拿不下決心,就和胡楚元說道:“此事幹係太大,楚元,你容本王再考慮一晚,今個,本王就想在你這裏盤桓一宿。”
胡楚元微微點頭,道:“那行,您就在山莊裏休息著,下官暫且告辭,您要是還有別的吩咐,可以隨時差人找下官。”
說完這話,等奕譞點頭同意,他便起身告辭,讓李存義守在這裏,安頓好奕譞。
他心裏倒是很輕鬆。
在晚清摸爬滾打了十來年,如今能夠混到這個份上,他也早已不是當初的胡楚元。
即便不用顏士璋幫他參謀,他也有足夠的手腕和變數應付李鴻章之類的人,李鴻章玩了一個花槍,想把他拖下水,那真是小看他了。
他隻要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奕譞不敢做,他也什麼都不做,奕譞還是得感激他。
他也誰都不得罪。
奕譞要是敢作敢當,他這筆買賣那是一本萬利,而他敢玩的事,李鴻章未必玩得起。
胡楚元直接去英華館見楊約翰、屠仁守、瞿鴻機三人,明明正在策劃一件驚天泣地的大事,一件足以改變整個晚清史的大事,胡楚元卻像個沒事人,說說笑笑,處變不驚,繼續和三人說些其他事。
現在的胡楚元,那真是龍蛟般的角色。
給三人餞行之後,胡楚元就要回西園休息,忙碌了一天,深更半夜的總要和妻子兒女在一起。
繼子也是兒子,得問問功課,妻子更是一輩子的依靠,兩人是過一天,少一天,胡楚元還是特別珍惜的。
這剛要走,陳善元就匆匆進來和他稟告,說是寧波三位大佬都沒有走,繼續守在迎賓樓裏,看樣子,今天是打算在這裏過夜了。
犯得著嗎?
胡楚元納悶,心想,不就是要辦一個寧波人的銀行,挽救他們岌岌可危的錢莊票號事業嘛。
他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這已經都是晚上九點半了,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已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舒舒坦坦的和伍淑珍坐在一起說些有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