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鄴還相信,對手暗中也有一套電報線路在指揮整個作戰。
這不是葉爾羌部這種遊牧民族的部隊能幹出來的事,真正指揮整個大局的人肯定不會是哈薩克人和維吾爾人,要麼是俄國人,要麼是日本人。
李開鄴心裏還有另外一個疑問,火炮容易搞到手,數量再多也沒有問題,問題是這些還算湊活的炮手是從哪裏來的?
他斷然否定一點,日本人和俄國人不可能派自己的炮手過來……十之八九是法俄日三國在中亞培養扶持的結果。
他取出一枚懷表,不斷掐算著對手兩輪火炮之間的速率,配合他對150mm口徑火炮的了解,連續掐算了幾次後,他愈發相信,這些炮手的能力一般。
前後推算,大多數的炮手隻臨時培訓了幾個月,最多不超過一年。
這麼一算,事情應該是發生在葉爾羌汗國分裂自立之後的事,那就容易解釋了,多半是法國一看有利可圖,開始大力扶持和資助葉爾羌汗國。
在法俄日三國同盟中,似乎隻有法國能輕鬆的做到這一點。
嗎的。
推算出這些事,李開鄴忍不住的罵了一聲,他隻後悔自己太年輕……錯,是曾經太年輕,沒有參加過中法戰爭,不能好好的揍那幫畜生二貨一頓。
想清楚這些,他突然喊了一聲:“小崔!”
“到!”
立刻有一個年輕的傳令兵跑了進來,急匆匆的,像是趕著吃肉。
李開鄴看他一眼,問道:“電話線都拉好沒有?”
“還沒有呢……不過也快了,下午就能好!”
傳令兵顯得有點後怕,匆忙補充了一句。
李開鄴倒是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他一貫是個冷漠的人,什麼樣的情緒都深深的埋藏在心裏,正是這樣,整個湖廣兵團上下的指揮員都怕他,忌憚他,但也敬畏他。
李開鄴冷冷冰冰,又不緊不慢的吩咐道:“那你就讓傳令員們都跑一趟,將我的話傳達到各團各營各連,告訴他們,就說是我說的,咱們一師肯定守得住,對手的火力配備上有缺點,訓練也不是很有素。隻要後續的炮兵旅和輜重抵達了,咱們就可以反攻了,讓大家都穩著點,不要急,也不要擔心,首輔大人就在哈密坐鎮,裝備補給肯定不會缺,其他幾個師也會抵達。到時候,就等著咱們平定新疆。”
傳令兵小崔大喜過望,興奮的頓足敬禮道:“是,我這就去安排人傳令。”
李開鄴微微闔一次眼簾,又吩咐道:“順便將董老軍門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商量。”
“是!”
傳令兵小崔中氣十足的答應著。
“去吧!”
李開鄴淡漠的一揮手,眼簾也不抬,繼續看著桌子上的那張地圖,手裏拿著那個懷表,繼續聽著炮聲。
不一會兒,他身邊的幾名參謀官都回來了,似乎各自都辦了一些事。
對李開鄴來說,參謀官並不重要,隻需要整理各種情報和數據即可,幫助他做一做後勤配備的事情,算和謀,這些是他自己最擅長的事。
打仗這種事,其實並不複雜,一是要算清對手的裝備、人員、素質、補給狀況,二是要摸清對手的習慣和特點,三是要摸清對手的指揮員是誰,這個人才是他的對手。
過了半刻鍾,董福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此時的他已是六十歲的老人,身形高大,長須銀眉,眼神銳利,神色肅嚴巍然,看起來頗是不凡,但也很狼狽,眉色間限的有點恍惚和忐忑。
一路逃潰,董福祥的一品武官服上盡是破口,也髒兮兮的,帽子上有幾塊黑斑,應該是燒焦的痕跡。
和他不同,李開鄴穿的是在德式基礎上修改的新式陸軍軍服,部隊上下也基本實現了德國化的訓練和規則,裝備則主要由奧克蘭兵工廠提供。
一進門,董福祥就拱手和李開鄴道:“李督軍,好久不見,此次真是要多謝你的及時出現,否則老夫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沒什麼,老軍門不用放在心上!”
李開鄴挺平淡的說著,為董福祥倒了一杯白開水,自己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