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之風帶著署熱掃蕩城邦大道,一匹馬,馬上的少年,牽馬的中年人正無比寂寞地行進在坑哇不平的道路上。
馬背上的少年今年十五歲,身體修長均稱,五官俊朗,隻是精雕的臉上似乎籠罩著一股蒼白霧氣,讓少年看上去有點病秧秧,毫無精神氣可言。
少年名叫謝無憂,這是他五歲以後第一次出遠門。前麵引領他的中年人就是他的父親謝浩然。
謝浩然四十出頭,牛高馬大,可頭上的銀發觸目驚心,以謝浩然的年紀不該如此早生華發。謝無憂依稀記得四歲時,父親將他馱在肩膀上,他抱著父親的頭,可以看到父親一頭濃密烏黑發亮的頭發。
五歲之後,一切都變了。母親神秘失蹤,父親先是驚慌失措,然後四下派人尋找母親下落,數年的尋找未果之後,父親越來越焦燥,脾氣越來越不好,頭上的銀發也跟脾氣一樣變得多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家族的敗落,曾經的長風湖謝家是雲夢澤四大家族之一,生意不敢說遍布天下,至少遠抵他國。可自從母親失蹤之後,父親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尋找母親上,家族事業漸漸被同行蠶食,早在三四年前,謝家就風光不在,近兩年,更是接近破產的地步。
相比五歲時就失蹤的母親,謝無憂對父親的感情更深一些。近十年,他親眼看到父親從一個豪氣幹雲天的漢子淪落為頹廢的酒鬼。一個事業有成眾人巴結的江湖豪傑變成眾人回避的失敗者。更何況,這位父親在尋找母親之餘,還要既當爹又當媽的照顧他。更悲劇的是,謝無憂的身體絕不像他的名字那樣無憂無慮。
剛生下來時,謝無憂是個足八斤的大胖小子,小時候幾乎就像神話裏說的神童一般見風就長。謝無憂無病無災長大,四歲開始修劍氣,一年後就已經修到了三段。個子也比同齡人大半個頭。可變化不期而至,五歲後,原本生龍活虎的謝無憂突然感覺渾身無力,不但劍氣,就連生氣都從身體裏被吸走了。四肢渾軟無力,以後劍氣蕩然無存,劍氣修練再無可能,身體也連一般普通農家少年也比不上,一年到頭需要補藥維持身體,長風湖謝家原本如山的資產中,有八成被謝浩然拿去尋訪妻子,其它二成被用來購買各種練丹師吹噓的神藥。
歲月的苦難雖然還沒有壓垮前麵這牽馬引路的漢子,但已經讓他雙鬢如雪,步履蹣跚。再也不是那個踏步有聲,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豪俠。想到這裏,謝無憂的心頭湧上一股心酸。
“父親,還是你來騎馬吧,我已經恢複些力氣了。”謝無憂說道。
回過頭,謝浩然回以一個寬慰的笑容,“沒事,父親不累。你還沒出過這麼遠的門呢。”謝浩然示意兒子坐好,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以後我隻怕難以照顧你了。等你進了巨鹿劍校,我就要隻身尋找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