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件事,蘇芷晴是沒什麼發言權的,她深知,按著這個時代大家族的習慣,這種情況下,是該給蘇朔南納妾的。隻她是要求葉昭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黃氏和蘇之合也是這麼過來的。趙穎卻非強勢之人,母家又不強勢,隻怕沒有說這話的底氣。
“芷晴,我貪心了。我也想像大房那樣,我不想朔南有別的女人。”趙穎一邊哭一邊說道,“前些日子,我聽人說,他竟經常出沒那些個青樓楚館,又聽聞不少女子欽羨他的才學人品,想嫁他為妾。昨兒更有媒婆上門,說是徐家想把一個庶女嫁給他做貴妾,還陪嫁了不少家當,朔南雖是沒說什麼,但……但我知道……他心裏是想的。”
“徐家?哪個徐家?”蘇芷晴反應了一會兒,才道,“可是鎮國公的親家,徐聞將軍之後?”
蘇芷晴自回了京城,對這些個京城裏盤根錯節的權貴關係,勉強記住了。然而徐家沒落多年,她也是想了許久,才想到的。
大夏開國時,功勞最顯著的,自然是葉林兩家,隻二三流的將領文官們,卻更是不少,徐家便是其中一支,隻這一支子並不爭氣,隻靠著先輩們的蔭庇,後人裏並無英才,是以逐漸沒落下來,如今不過是沾了貴族的一個邊兒罷了。
但是沾了一個邊兒,便比不沾的好。
若蘇朔南尚未婚娶,乃是娶妻,那京中如今強勢的二三流權貴的嫡女都可為人選。但若是納妾,以蘇家眼下的地位和蘇朔南庶子的出身,能有願意的人家便已是很好了。
這樣的事,趙穎委實沒有立場拒絕。
這樣的時代,女人當真是可悲啊。
蘇芷晴不禁感歎道。
趙穎見蘇芷晴神色變換,卻不說話,心下也是絕望了,見四下無人,伺候的奴婢早就被遣下去,便自座位上站起來,噗通跪在了地上。
“你……你這是何意?”蘇芷晴嚇了一跳,急忙去扶她。
“芷晴,我知道你和朔南關係好,當年在錦州時,你幫了我一回,如今再幫我一回可好?求求你勸勸朔南,叫他不要答應這門親事。”趙穎說什麼也不肯起,急急地說道。
“這……這種事……我哪有什麼立場來說。”蘇芷晴愣住了,許久才尷尬地說道。
“你……你若是……不答應……我便不起來了……”趙穎見蘇芷晴不答應,繼續逼道。
委實叫人又氣又恨,進退兩難。
蘇芷晴不禁有些無奈,趙穎這是中了哪門子邪,這架勢,倒和蘇朔南的生母林姨娘有點像了。竟是些火上澆油的主意啊。
這檔口,兩個人正是僵持,大門卻嘩啦一聲開了,蘇朔南陰晴不定的站在外頭,那臉色如寒霜一般。
“芷晴是有身子的人了,你這般莽莽撞撞,想做什麼?”
趙穎見了蘇朔南,臉色蒼白,立時從地上爬起來,癱坐在椅子上,全身都軟了似的。瞧見這裏風雨欲來的樣子,蘇芷晴急忙告辭。蘇朔南自不會攔她,還道了歉,隻道,“你嫂子唐突了,莫要介意。”
蘇芷晴連連擺手,轉身走了。
這等渾水,她是絕不會淌了的。
房間裏,靜謐無聲,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定能聽了響兒。
趙穎麵色蒼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許久才突然嗚咽著道,“這家裏,人人都把芷晴和如絮當金貴的,我卻隻能是個被任意糟踐的。這就是命啊!”
“如絮當年陷害過你便罷了。芷晴對你如何?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蘇朔南狠狠說道,隨手用茶水將一旁香爐裏的香澆滅了,轉過頭來,臉色已是猙獰,“她是何等通透之人,若非不疑你,她會發現不了,你在偷偷燃麝香?”
“她是七巧玲瓏心,她是聰明絕頂,她教你去逛窯子,嫖戲子你當我不知道!她自己過得好,是不是就非得叫我過得不好,才更顯得出來。你老實說,徐家的事也是她幫你搭橋牽線……”
蘇朔南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趙穎臉上,“你這是瘋了不成!那些事與芷晴何幹?”
這一巴掌是沒留力氣的,趙穎的臉立時腫的老高,“你還想瞞我!你原本素來是不逛那些的!為何那日她在院子裏與你說了什麼,你便開始整天往那裏跑?姑奶奶可不就是這麼被逼走的嗎?她是不是連我也想逼走,這蘇家便也是她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