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風生水起鬧金陵(1)(1 / 1)

11968年初春,春寒料峭,冷豔的臘梅花卻似錦緞雲霞,粉的白的,看一眼便讓你不能忘記。江南的賞梅勝地當數冶城東郊的梅花山,早在明清時期就久負盛名。每逢早春,皚雪消融,正是梅花爭奇鬥豔的季節,來此賞梅的人絡繹不絕。

當曆史進入“不愛紅裝愛武裝”的60年代,花蟲鳥獸被掃進“封、資、修”的垃圾箱時,梅花山因此被冷落了下來,“賞梅”就成了教科書上言古的代名詞。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梅花山沒有遊人了。

這不,在一株蒼老遒勁的梅樹下,有一對俊男靚女正細聲慢語,男的中等身材,留著小平頭,眼睛上扣副眼鏡;女的嬌小玲瓏,肌膚潔白如雪。他們都穿著學生服,頸上都圍著一條草綠色圍巾。

從校服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們是大名鼎鼎的市幹部子弟中學的應屆畢業生。男的叫高明文,女的叫蘇玉。

因為他們精神太集中,討論的問題太重要,以致他們沒有注意到四周還滌蕩著冰一樣的寒氣,以及隨風飄落的梅花。

高明文現年18歲,特殊的年代過早地塑造出了他那特有的氣質。他參加過全國學生大串聯,見過領袖;批鬥過幹部子弟中學原校長史文才,並揪住他的二分長發,給了他一記連自己至今都無法忘記的耳光。

高明文的家庭背景不太好,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父親高德培出身於金陵破落的中產階級家庭,年輕時向往革命,參加過進步組織。抗日戰爭時期,不少熱血青年離開淪陷區,奔向重慶和延安。

有一天,高德培最要好的同學蘇定遠約他奔向延安,恰好他的父親病重,未能一道成行。為此,高明文不知責怪過父親多少次,認為他失去了一次比生命還重要的機會。不然,高家也成了百分之百的革命家庭,他高明文也就有了和蘇玉一樣的地位。好在1948年高德培參加了冶城黨的地下組織,總算避免了個人曆史上更大的遺憾。

高明文的母親是原國民黨中央大學某教授之女,賢惠淑達,解放後在市某所中學教國文。高明文很喜歡自己的母親,但總覺得母親是家裏的一顆定時炸彈。果然,在反右運動中有人開始懷疑國民黨的教授之女必然與國民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好在有市教育局任書記的丈夫高德培這把保護傘,最終沒有形成一片喊打之聲。

熬過那陣風,父親還是和母親商量,讓她以身體不適為由,從教師崗位退下來。對於這個決定,高明文覺得父母特別英明偉大。

蘇玉是蘇定遠的小女,當年蘇定遠到了延安後,就加入了八路軍,並趕赴抗日前線,多次立功受獎。1949年,他隨二野強渡長江,並作為第一批留守冶城的某部正師級軍官,開始了建設冶城的工作。由於工作之便,蘇定遠很快就和昔日好友高德培取得了聯係,兩家也就開始走動,高明文也就是在這時候認識了蘇玉,並且知道他們兩人都在一所中學。

由於兩家特殊的關係,高明文和蘇玉要比其他同學走得近,關係也比較密切,。兩家父母看在眼裏,喜在心上。時間飛逝,眼看著快要畢業了,忽然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說是中央決定要解決北煤南運問題,文件已經壓在冶城軍區最高長官許司令的手上。

高明文年紀不大,但政治嗅覺特別靈敏,他覺得如果消息可靠,一場空前的大運動將在江南展開。既然是運動,那麼對於一位要求進步的熱血青年來說,自己顯然有了用武之地。為了證實消息的可靠性,他問了父親高德培,高德培卻閃爍其詞。高明文隻好求助蘇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