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黎明前的磨難18月(2)(1 / 1)

“為什麼不早給他看醫生?”高明文皺著眉頭。王娟說:“他不肯啊,他早就發低燒,呼吸困難,可他就是不肯。也難怪,我們大家都沒有見過這種病。”

朱醫生說:“這種病我早說過,是煤田鐵礦常見病。主要是病人自我保護意識不夠,比如在粉塵很大的環境裏長期不戴口罩,大量粉塵沉澱在肺部,堵塞肺孔,造成肺葉運動滯緩,呼吸困難。輕者失去勞動能力,重者窒息死亡。據我了解,陳一萬是烏鴉山礦首例矽肺病患者。”

高明文焦急地問:“他的病情嚴重嗎?”朱醫生點點頭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可能終身殘廢了。”高明文問:“這種病治不好了?”朱醫生說:“目前隻有些輔助治療,比如輸氧、洗肺,增加肺動力等,主要還是好好療養,少做運動。”劉月亭問:“這麼年輕就療養,不跟廢人一般?”“我平時要求你們注意保護,那都是為你們好,你們都嫌我煩!”朱醫生無奈地搖搖頭。

王娟說:“我每次都戴口罩的!”朱醫生剛要說話,陳一萬醒了,聽見車上人的對話,很吃力地說:“你們……你們不要……為我擔……心,我殘廢了,有黨和……和政……政府,我不怕的。”眾人都對他點頭,讓他安心養病。當高明文握住他的手時,陳一萬認出來了,說:“我以為見……見不到你了,聽說你和你爸劃清界線,我真的……真的很……很佩服,我……我要……要……要向你學習……”高明文聽了,好一陣心酸。他說:“我應該好好向你學習,向你致敬,你是活雷鋒,是我們幹部子弟學校的驕傲,盡管你倒下了,你還是英雄!”高明文曉得自己說這些話言不由衷,卻讓陳一萬聽後現出了笑容,不覺從心底生出些許悲哀來。

劉月亭拍拍他的肩,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

“收到我的信了?”劉月亭說。

“收到了,多謝!”高明文顯出感激的樣子。

“能給你轉正,這可是大好事。”

“是啊,我收到你的信,高興得一夜沒合眼。我感謝組織對我的關心。”

“另外,把你調到江南煤礦機械廠工作,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那個廠在中山門那邊吧?聽說是老首長親自組建的,真有這事?”

“真的,我叔參與了組建,老首長還參觀過好幾次,每次他都說‘咱一個大老粗,除了打仗,沒想到也能辦廠’。這次你能有這樣的好結局,多虧了老首長,是他給蘇總指揮打電話,說‘我跟你說個事,高德培反黨跟他兒子沒有關係,你把他放到我的廠來,不要為難他。’”

“許伯伯真這樣說的?”

“我劉月亭會騙你?”

“這次肯定是你求你叔幫的忙,真不曉得怎麼感謝你。”

“看你說的,咱哥們誰跟誰?再說你爸的事也不能全怪蘇總,聽說上麵有人要整他,那人你該猜到,她到冶城視察時批評冶城教育界跟國民黨時期差不多,一點沒有新氣象。你爸不服,頂了兩句,才惹下禍根。”

“我爸呀,太直了!”高明文歎了口氣。

“你爸直,你小子可不一般。”

“我怎麼啦?”

“脫離父子關係的聲明啊,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王娟說。

“你是說這個啊,慚愧。”高明文又歎了口氣。

“你也曉得慚愧啊!”朱醫生用鄙視的語氣說。

“關於這個問題,”劉月亭說,“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有不少同學不理解你的做法,有人說你是投機分子,一心想入黨;還有人說你不是人,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好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王娟終於讓王小虎追上了,不久的將來,我們就能吃到他們的喜糖了。王娟,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