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的車自從兩年前買來以後就沒修過,若不是遍布車體的老泥黏接,說不定早就散架了,雖然他常驕傲於此車死而不僵的性能,可是路遙知馬力,危急時刻才知道它原來連一架牛車都不如,好歹牛車趕一鞭子還能動幾步。他趴在方向盤上一遍遍打著火,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和著西北風,聽起來甚為淒慘,可依舊沒有發動的跡象。那輛悍馬越來越近,強勁的咆哮聲宛如嘲笑,聽得秦鳶心煩意亂,隻狠不能下車扛著這位吉普大爺飛奔,嘴裏更是止不住地喃喃自語。
悍馬的咆哮聲越來越近,巨大的身形從沙丘的陰影中躥出來,宛如一頭捕獵的野獸。秦鳶急得目呲欲裂,忙裏偷閑抬頭看了看後視鏡。頓時愣住了,悍馬已經拖著煙塵衝到了後麵百米處,眼看就要撞上來。他咬了咬牙,一邊推車門一邊衝商秋喊:“前麵來開車!我去……”
他的本意是讓商秋來前麵開車,他下車去擋住悍馬,但是話還未說完,就聽身旁一身悶響,車門豁然洞開,穀雨一條腿已經跨了出去。
“穀雨。”秦鳶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穀雨回頭,咧開嘴笑了笑,道:“我很快就回來……”說著,他好像發現了什麼異常,低頭看了一眼車輪,而後——
啊……”雖說在如此壯烈的氣氛中不適合慘叫,但是穀雨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那輛破車不知道是不是年老成精了,居然突然發動了起來,將他吊在車門上躥了出去,發動機沉悶的吼聲如同一連串怪笑。
秦鳶狂喜,怪叫著埋頭掛檔踩油門,車動了起來!並且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一瞬間突破了音障,將穀雨的慘叫遠遠拖在後麵衝了出去。
遠處天高雲淡。
要去公主堡,必經流沙海,那是一片方圓兩百裏的沙漠沼澤,流沙遍地,稍有不慎就會被沙漠吞噬,屍骨無存。秦鳶本來並不想走這條凶險的道路,但是另一條路需繞兩百餘裏,中間還有兩座古關口,以龍宗利的老謀深算,那條路也並不見得會平安。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兩道烽火已起,再起一道龍族後裔就會開進沙漠,到時候血流成河,後果不堪設想。
怪隻怪他們沒想到烽火的真正用途,以為那隻是龍宗利的個人喜好。沒有及時撲滅之前燃起的兩道烽火,好在現在為時不晚,第三道烽火還未燃起,隻要在沙暴來臨之前阻止他們兩三個小時,而後龍宗利趕到也無濟於事,龍王沙暴六百年一現,威力無窮,若那時還想點燃烽火,那就不是單純的能力問題,而是一個態度問題。
與人爭是不服輸,與天鬥是神經病。這個道理秦鳶自然明白,所以他從鐵門關逃脫以後就沒放棄踩油門,衰老的吉普車生生被他開出了直升機的風範,咆哮著怒吼著衝向了公主堡。
但是吉普車畢竟到了退休的年齡,它這一輩子活得頗為不易,先後幾任主人都是亡命之徒,隻會開車不會修車,多年的違章駕駛讓它傷痕累累,前麵那次突然發力隻是超水平發揮,隻能起到震懾的作用,不能贏得最終比賽,悍馬被它起步的速度震了一下,但是還沒過幾分鍾就反應了過來。拖著沙塵惡狠狠地咬在身後一百米處。不離不棄,宛如一隻被激怒的馬蜂。
時間在兩輛車的咆哮聲中飛速劃過,距離公主堡還有三十裏路,前方兩裏就是流沙海。
吉普車的速度降了下來,水箱沸煮,車內蒸汽彌漫。
悍馬開始第二次發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躥了一躥,引擎聲清晰可聞。
吉普車悶哼一聲,折了一道急彎。試圖甩脫悍馬。
悍馬猛地停身,擺尾,撕裂厚重的沙漠,伴隨著陣陣刺耳的嘶鳴飄逸的甩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