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沁已在洛府大院前等候多時。
夏季悶熱,奔跑使得她本就豔麗的臉盤多了一層嫣紅,汗水將她耳旁的鬢發浸濕貼在頰邊,不知不覺中,衣裙也濺上幾點汙跡。瞧她那焦急的樣子,洛家家丁雖有意為美人分憂,但洛府府規在上,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
“小姐,不是小的不放行,這規矩可不讓外人進啊。要不,小的進去催催?”
“這可怎樣是好。”雅沁在門前手背後踱步了幾遍,抬頭望向依然緊閉的大門,深深地歎了口氣。
“哦,許小姐來訪?”洛天翔一甩袖,輕捧一杯茶,悠閑自得地品了一口,“怕是來找天青的吧。天青這小子,又溜去伶人館了?”
大少爺的氣場總是比老爺還壓人。麵前的管家彎著老腰,用袖口擦去額角的汗:“少爺,我們也不清楚這事……二少爺應該,應該是跑了,我們,我們現在就去叫他回來……”
洛天翔揮了揮手:“不必了,我的人已經去抓他了。現在,讓許家小姐進來好生歇會,怠慢了人家可不是洛府的待客之道啊。”
“大少爺教訓的是。”管家又擦了把汗,吩咐道,“還不趕緊把許小姐請進來!”
手下人忙活去了,管家看看汗濕的袖子,無奈的笑笑。這汗,在大少爺麵前都不是熱出來的,都是冷出來的。
雅沁緊跟在管家身後進了洛府大院,一臉焦急樣卻故作淡定。
這洛府大院,景致與繁華確實不是許家能比的,在長安看過那麼多花紅柳綠,雅沁也並未作出何等驚異之姿。穿過連廊,途經花園,百花叢與假山池水旁許多女眷學習女紅針線,嬉笑怒罵之聲驚擾了老樹上的雲雀,被管家嗬斥後仍一臉委屈,稍後又打鬧起來。甚至還遇到了洛家的四夫人,年紀不比雅沁大多少卻已生下六小姐,豐腴賢惠,還與雅沁閑聊幾句。
最後到了大廳,本能容納數十人議事的大廳卻隻有洛天翔一人飲茶,雖富麗堂皇,但氣氛冷冷清清,漸生出一股淒涼。管家把人帶到,也不說話,備好雅座沏上好茶,便吩咐下人離開了。
雅沁觀察四周,上好的紅木精心雕刻的椅,茶幾是一塊潔白光滑細膩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的大理石,茶幾上,薄如蟬翼的茶杯上畫著一副漁翁圖。像這樣的有錢人家,倒不會用黃金去裝飾房子顯示闊派,隻是在你不經意發現的小角落,就有可能掛著一幅名家手跡或瑪瑙花瓶,低調卻不失內涵。
洛天翔見雅沁一邊品茗一邊四顧,不由得輕笑起來:“許小姐,難道這大廳的設計不合您的心意?”
雅沁輕抿一口香茗,回報以笑:“這倒不是,我隻是在張望,二公子何時歸來而已。”
雅沁自幼跟隨在許長歌身邊,懂得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也懂得如何處理人情世故。在初到他人家時,應少說話,觀察四周房間裝飾及擺設,可知主人是怎樣的人,該如何與之接觸,從而達到目的。
“不急不急,天青那邊我已經叫人去催了。許小姐這麼匆忙來尋天青,想必是有急事吧,不知洛某人可否幫的上忙?”
她定了定心神,才盯著洛天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次前來,確實是有要事相求。”
洛天翔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壓低了聲音:“所謂何事?”
“瀧席,可有名醫?”
洛天青從伶人館一路跑回洛府,那過程可謂是驚心動魄,一路上女子,不分老少,除了抱在手裏還不會講話的女嬰,其它統統衝他妖媚一笑。好一些的,笑笑就過去了,隻是目送;奔放一些的,揮舞著手絹就差貼上來了。平時還在意這暖香馨玉,今日可就顧不得了。洛天青有些苦惱,他是不是也要搞一個和許長歌一樣的鬥篷把臉遮住才躲得過。
回到了洛府也不安寧,先是被管家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灰溜溜地回房換衣服,結果半路被女眷們一纏,還被四夫人關心了一番,回到房間時,感覺整個人比在伶人館裏作樂了一整晚還累。
“長……”換了件衣服,洛天青興致勃勃地衝進大廳,一下子就就看到洛天翔與雅沁交談的畫麵,神色還頗為嚴重,立馬改了稱謂,“雅沁,你怎來這了?”
“洛公子,你總算來了。”雅沁看到他,焦慮有所減少。
洛天青一臉疑惑,卻口幹舌燥,衝上前去把洛天翔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到底出了什麼事,還讓我從伶人館趕過來……”
洛天翔調笑似的問:“怎麼,打擾你和美人的卿卿我我了?”
“那自然不敢。”洛天青的氣勢頓時縮了半截。
雅沁看著他們兄弟倆開玩笑,眉宇之間卻有些落寞:“雅沁這次來,實話,是為了一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