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兆不祥(1 / 2)

昏天黑地地,要來場暴風雨吧?先前那抹還徜徉在堡牆上的夕照,此時被一籠烏雲吞噬,隻在原野的盡頭還留著依稀霞光。

龍家莊人對這場暴雨一點兒也不覺得突然,事實上他們從不為天氣的變化而猝不及防,莊上有個專門觀天的老翁嘛,他可從沒錯報過天氣情況,就因為這樣,曾經有人不遠千裏從海疆國來到龍家莊,想跟這位老翁學習觀天術,因為他隻能看到未來三天的氣候,可惜他未能如願。

老翁說,我有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還想著要收徒,現在不行了,我都要從頭學起,怎麼教你?

於是這人忿忿而歸,臨行前,他在龍家莊的堡牆下呆了半個時辰,那時也是狂風大作、暴雨突至。他把腰間的佩劍往堡牆上一插,頓時風停雨住,他自催馬而去,隻給龍家莊人留下一句象是咒語的氣話——

“我活了一百八十年,隻被死神拒絕過,今日在龍家莊遭此大辱,十八年後我必以殺戮雪之!”

沒人信他的,隻當是胡言亂語。十八年彈指晃過,龍家莊人都忘了這事,有個人卻忘不了,他甚至為這事籌劃了十八年。

窗外的暴雨更急了,他卻讓侍童幫他沐浴更衣,他穿了整整七件新衫,然後靜臥在床榻上吩咐侍童,“去請莊主。”

侍童有些猶豫,“祖爺爺,莊主這會兒吃飯呢……”

“去吧,你就說我要為龍家莊人觀天,是最後一次。”

“祖爺爺……”侍童哽咽一陣,連滾帶爬地去了。

龍家莊人世代都為完國的皇室服務,因此莊內設有武士府和謀士府兩大職務院,分別由武將和謀官統領,皇室但有危難之事,便由禦言官報信到龍家莊,再由武將或謀官按各自旗下的名冊精挑人選,然後上報莊主,由莊主統一發號施令。

所以龍家莊是個吃皇糧卻不在朝中任職的特殊府邑。很難去詳細地追溯龍家莊人的曆史淵源,隻知道從有完國起就有了龍家莊,還知道第一代莊主耽於事務無暇娶妻,所以他在臨死前采五色精氣孕化了一名男嬰,再祈諸方神靈讓這男嬰見風而長、聽聲而通曉,十天後便成了個穩沉男子,接替了莊主之位。

如今的莊主叫龍嘯野,生有二子,大少主龍在,是武士府的武將;二少主叫龍天,已是二十有三,卻沒在莊裏領事,他喜歡逍遙自在、四方遊耍!盡管這樣,他依然深得父親的喜愛,他哥哥龍在就搞不明白了,弟弟整日東遊西逛,簡直無所事事,父親怎麼還對他言聽計從?又為什麼莊裏的男女老幼都對弟弟讚愛有加?更讓人疑惑的是國君要認弟弟做幹皇子,弟弟謝絕後非但沒觸怒龍顏,反而得了個“禦準遊俠”的美稱?

其實龍在不用疑惑的,父親早就跟他解釋說:“你要愛你的弟弟,隻有他能在將來幫你坐穩我現在這個位置。”

父親這話既安了龍在的心,又使他多了一份顧慮——弟弟有能力幫他,也就有能力奪他的莊主之位。所以龍在認為,弟弟讓莊裏人喜愛,其實在籠絡人心!雖說父親講了莊主之位是他的,但人心難測,民意更難全!弟弟是庶出,不可能名正言順地做莊主,那他現在的無所事事必是為了將來的有所作為而暗下苦功!

龍在把這想法告訴了他的師父——謀士府的前任謀官,石竹子。

石竹子當下大怒,“你要是容不下龍天,就會在將來被龍家莊所不容。牢記我這話吧,你可以去了,從此不要到修篁居來!”

於是三年以來,龍在都沒能被允許去看他的師父,但有消息傳出,說龍天常在修篁居跟石竹子品茗閑談,甚至秉燭夜話。這下龍在明白了,弟弟非但有野心,而且本事不小。石竹子堪稱當世第一謀術奇才,卻少言寡語,不輕易獻計於人,一旦計出,大則謀天下,小則得城國。他在龍家莊隻做了半年的謀官,通共出過三個計謀,一則讓東麵的海疆國對完國俯首稱臣;一則讓北邊的兵國成了完國的兵器庫;再則就是收複了完國五十年前戰失的領土,並將當年的三個敵國全部劃入自己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