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無風,壓來沉雲密集,罩滿勝過黑暗的黑暗;
悄無聲息,頂上眨開紅光一點,看不見擴散的擴散……
“外麵怎樣?”清明盤膝坐在床上,體內的銀針已被他逼了出來,此時正打坐調息,問出這話時,仍顯得氣息不穩,微微睜開的眼裏卻是一片冰凍湖麵的平靜。
仙兒神色驚慌,“我從沒見過這麼黑的夜,可是頂上有一點紅光,陰森森地怕人……”
“那是血魔的夜眼,”清明撐下床來,微微晃了晃,使勁閉一下眼,鎮住眩暈,再次睜開來,已然蓄滿玩味的殺氣,唇角挑起妖異的冷笑,“你們走吧,我來會會他。”
“你們都走!”
羽絮飄舞一般的身軀,金針滿地一般的聲音。雪鳳來了。“他是來找我的,與你們無關,把仙兒帶走,從通靈秘道脫身,不許回頭!”
“不,”仙兒撲到雪鳳腳邊,“我不走,血魔是我引來的,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不走,會害死我,走了,我還有一絲生機!自己想!”
雪鳳瞧也不瞧仙兒,口氣冷淡得象對陌生人。仙兒愣愣無語,星光般的眸子閃出哀怨,射進清明的眼睛,破不開那一如既往的冰凍,卻瞧見一絲更沉的寒流……難道非要我開口?仙兒欲言又止。
門外又閃進一個身影,清明立刻半跪上去,“主子,血魔就快殺來,此地不可久留,雪鳳已指出脫身秘道,還望速下主命!”
“全都走,趁他還沒來。”龍天瞟了床上一眼,“穀雨怎麼了?”
清明不及答話,仙兒忿忿道:“有人要他死,推他替我擋暗器,所以他中了血魔的咒毒冰絲。”
“怎麼回事?”龍天聽不明白。雪鳳似笑非笑,“此時情急,龍二少就不要問了吧?再不走,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龍天躊躕片刻,“此地五人,穀雨不會武功且身中咒毒,仙兒之技也甚是微弱,我之所學不過足以自保,唯有清明……”
龍天猶豫不語,清明半跪上前,“主子放心,我當竭盡所能,擋殺血魔!”
“誰要你擋殺?”雪鳳冷笑,“從來隻有人欠我,要我欠人?卻是萬萬不能!”
龍天奈何無語,仙兒心中惶急卻不敢多嘴,先前就想求清明留下來幫雪鳳,隻是不好開口,現下聽雪鳳不要人助戰,這可怎麼好?
“誰說是你欠我?”清明抱手冷笑,“就算是我主子要我留下來,也不是你欠他,把持天機神道何苦自負如此?”
“臭小子!”雪鳳不怒反笑,“自負的是你,明明奉了主命留下來,不說我欠你主子,倒先說我欠你!不過認真說來,我倒寧願欠你,實在是你主子太難纏,煩得我答了他好些話,不知破了多少例呢!”
龍天尷尬一笑,拉起清明的手,“千萬小心,我在龍家莊等你!”
“放心去吧,主子。”
“又忘了!”
“是的,哥哥。”
清明低頭微笑,仙兒不由詫異,怎麼他也會笑得這般暖人?白天再怎麼笑都象抹了一層霜,可見他隻對值得的人真心笑……
遠去也,乍識又別,竟若朝夕伴侶擲手分道,痛作切膚割心!懷恨處,暗有別情生起,越作冷心越難棄!
仙兒一步三回頭,自恨看得最多的不是親如姐妹的雪鳳,終於看不見了,轉回頭,淚濕衣襟,撲麵風來印成心痕無數!
“接下來怎麼走?”
龍天一語驚醒仙兒,仙兒這才發現帶錯了路,忙折回先時的岔道往右走,拔開一叢半人高的雛菊,現出巴掌大的一塊青石,中央摳著一個方形小孔。龍天疑惑是匙眼,果見仙兒取出一把銅匙,長方體狀,四麵刻了暗紋,似古語符咒。
“這是通靈匙,我和雪鳳姐姐一人一把,隻能用一次,**去以後就會被吞掉,也就是說,從通靈秘道出去,再也回不來了。”
仙兒一麵說,一麵將通靈匙**去,果然吞沒不見,卻聽對麵的石壁訇然作響,拉開一道透出藍光的暗門。
仙兒帶頭,龍天背著穀雨隨後,剛跨進去,門又訇地關上了。回音在秘道裏轟隆不絕,驚得穀雨大叫著醒來,“這是哪兒?我死了嗎?地獄?”
“沒事的,這是通靈秘道,咱們從這兒走。你怎麼樣?”
“我沒事呀,睡了一會兒,哎呀老大,怎麼是你背著我?”穀雨掙下地來,衝著仙兒笑,“你在我就放心了!管它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