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開飯了。”我從繳獲來的吉普車上下跳下來,翻譯就跳上去,坐在駕駛的位置上,雙手合十嘴巴嘀咕著什麼。
“不要玩了,先吃飯。”
“我不餓。”他肩膀挺直,雙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方向盤上,動作輕得像是撫摸戀人的臉,獨自一人沉浸在想象的意境裏。
今天的飯比較豐盛,牛肉罐頭燉土豆,大家圍著胖子起哄。胖子一來勁,口若懸河地把他所經曆過的戰鬥一一說出來,**處有人熱烈的鼓掌。我蹲在一旁攪著頭盔裏的飯,一名蘇軍看著我身上的徽章,嘴巴似動非動。
“這個是我第一個敵人的徽章。”
“狙擊手徽章。”對方羨慕地說。
“日本狙擊手,叢林演習的時候被我一槍擊斃,另外兩個是德軍,也是那時繳獲的。”
“我能看看嗎?”他很小心地詢問我。我把徽章給他,他如獲至寶地捧在手裏。
“你是狙擊手?”
“嗯!不像?”
“像,剛開始就感覺你像。”
“剛開始?”我疑惑地問。
“你們被俘之前,我就看到了。”對方做了個狙擊的動作。
“我是從瞄準鏡裏看到的,不過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一槍是你打的?”我問。
“嗯。”對方小心地回答。
“你槍法也太臭了吧,這麼近的距離,用彈弓都打得到,你還用狙擊,把槍扔了算了。”
“不是那樣的,我開槍的一瞬,你剛好往下移動了一點,不然早就……”
“早就什麼?早就打中了?”我問結結巴巴的蘇軍。
“嗯。”對方回答得很小心。
“即使我沒動,你那一槍也打不中。”我自信地說。
“為什麼?”對方對我的話很不服氣。
“為什麼?一名狙擊手,槍法好不是根本,你站的那個位置是對光的,其實在你開槍的瞬間我就發現了,單憑這一點來講,你第一槍就打不死我。”
“那你怎麼不還擊啊?”
“還沒等還擊呢,你們的人就把我們繳獲了,不然,你哪能站在這。”
“我以為你們是德軍。”
“讓誰以為都是德軍,讓我們遇到也得以為你們是德軍。”
“我能看看你的槍嗎?”我把槍給他,語氣和動作都像極了布拉德,這讓我想起布拉德臨走前的那句“我們永遠在一起”。
二十幾個人圍著那輛繳獲來的汽車,我們把胖子架在副駕駛上,左輪把頭盔安在他頭上,把湯姆遜扔在他腿上,又丟給他一串子彈,敬了個軍禮。我坐在後座上給胖子整整大衣的領子,胖子轉身看著一圈又一圈的人,嘴巴張了張又閉上。胖子的傷感染到整個胸部,不及時治療會死。左輪帶領蘇聯學生兵繼續留守,傑克開車和我一起把胖子送到最近城鎮的醫院進行手術。這個城鎮叫布衣拉堡,開車隻有二十幾分鍾的路程,車在一條勉強可以通的小路上顛簸行駛,路上很安全,城鎮也沒德軍駐紮,這是左輪偵查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