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個剛剛還活生生的人,一個剛剛要對她說他喜歡她的人,就這樣倒在她麵前,死了。
沒有血,血已經幹涸。
沒有溫度,他的身體涼得就像這個晚上的風,陰影裏大片大片的斑爭先恐後地鑽出來,就好像發黴的食物,瞬間在他的手上、頸上蔓延開來。
屍斑。
夜久雖然不是法醫,也沒有專門學過,卻是久有耳聞,她打了個寒戰,用力閉一閉眼睛--
燈光忽然大亮了,風吹過去的聲音、誰家大人打罵孩子的聲音、孩子哭泣的聲音、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夫妻吵架的聲音、老人歎息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忽然又都回來了,都回來了……晚了。
她以為自己會落下淚來,但是竟然沒有。
沒有。
眼淚像是和那血一樣,幹了。
她拿出手機來,撥通連環的電話:“連環,你出來一下。”連環那頭有很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打牌,她不情願地嘟囔道:“這麼晚了,什麼事啊,外麵好冷的,有話電話裏講不行嗎?”
夜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冷靜地重複:“你出來。”
連環沒有聽過夜久用這樣低沉的聲音說話,她意識到事情棘手,隻得匆匆地問:“什麼地方?”
夜久抬頭看了一下四周,用陰森的語調說:“這裏有家麵館,叫花好月圓。”
花正好,月正圓。
連環匆匆趕過來,她擔著心事,隻用了十五分鍾不到的時間就到了,趕到的時候她看見夜久呆呆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她試著喊夜久的名字,喊了十餘聲,夜久方茫然地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她,說道:“連環,羅浩死了。”
連環這才注意到燈光陰暗的地方躺了一個人,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