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上前去,蹲下身,忍著肋骨的疼痛,將她彎成鵪鶉一樣的身子包到懷裏:“今天在爺爺墓前,我霍昀向他老人家承諾——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照顧子豪。”
他攬著徐子星一起站起來,對著墓碑鞠了一躬,然後說:“天快暗了,咱們快下山吧,不能再在山上耽誤時間了。”
徐子星哭著抬起頭,他看到她額上的傷,心疼地抱住了她:“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子豪一定能找到的!”
倆人原路下山。
“子豪沒在這山上,那有可能是往水泥廠西或北的方向走。”霍昀說著,擰開第二瓶礦泉水遞給徐子星,“搜救隊剛來了信息,水泥廠到天寶山下都沒找著,現在已經往水泥廠西的方向去了。”
徐子星邊喝水,邊失神地點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走了幾步,才哽著嗓子說道:“我以前經常盼望這一天,子豪丟了,或者沒了,我們全家都輕鬆了。可當他真正不見了的這一刻,從小一起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全都湧進我的大腦。”
她哭道:“一想到他有可能遭遇車禍,有可能溺水,有可能被人拐走摘走器官……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他會遭遇十分痛苦的事情……他那麼怕疼,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會說……我無法想象他如果遭遇那些痛苦,會有多絕望……他一定會哭著喊‘媽媽,妹妹,痛痛’……”
徐子星泣不成聲。
霍昀喉頭發緊,也紅了眼眶。他什麼都沒說,摟了下徐子星,繼續往前開路。
盛夏的傍晚,夕陽烘烤著山頭,霍昀身上的T恤濕了幹,幹了又濕。他敏感地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頭暈、惡心、心率加快。
他把兩瓶水都給徐子星喝了,自己一口沒喝,再加上不斷爬山,出汗多,此刻身體的異樣就是脫水征兆。
“子星……”他回頭看徐子星,本想交代她一些事情,不想她沉浸在徐子豪走失的悲傷中,並未回應。他繼續忍耐身體的不適,加快腳步往山下方向走。
雖說還是原路返回,可路不成路,很難精準地走在剛才來的路上,霍昀隻能重新撥開擋在身前半人高的雜草開道。
“子星,我們得走快點,”他聲音逐漸嘶啞,“天黑之前沒下山的話……”
話沒說完,腳下一滑,整個人朝一個長滿了小樹和雜草的斜坡滾去。
…
霍昀醒來時,病房裏暗成一片。
他忍痛撐起上半身,開了燈。
霍母驚醒,從陪護床上起身,走了過來,又把他按回去:“你如果再動,肋骨就得二次開刀。”
霍昀想起自己暈倒前的事情,立刻就要去找手機。
霍母在旁念道:“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自己渾身是傷,還跑到山上去!右腎本來就手術過,你還一整天不喝水,脫水!這是會感染的呀!你真的想把右腎摘掉嗎?”
霍昀在抽屜裏摸到手機,立刻給徐子星打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他急道:“子星,你在哪裏?”
“……我在酒店,子豪找到了。”
霍昀一喜:“太好了!人沒事吧?”
“沒事,他人好好的。”
“子豪在哪裏找到的?”
“在天寶山往北一個廢棄的遊泳館,那邊的兒童泳池帶有滑梯,以前家人帶他去過,可能是天熱想起了玩水,就自己找過去了。”
霍昀舒了一口氣:“找到就好。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說。我在病房,不用擔心我。”
“好。”
電話掛上,徐子星抬頭看一眼住院部某個樓層。霍昀的病房在那一層。
其實她還沒回過酒店,她跟著救護車一起把霍昀送來醫院後,就一直待在醫院。霍昀移到病房,霍母不讓她待著陪霍昀,她才到樓下等的。
想起離開病房前,霍母提醒她別忘了跟霍昀分手的事,徐子星咬了咬牙。
回到酒店,徐子豪和李沅沅已經睡了,宋學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