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麵對玉龍,一些細枝末節(2)(1 / 1)

車內,人們產生的小小忙亂與騷動,讓我知道自己已經來到麗江,來到了這座滇西北的高原小城。我十分確定,此刻正在顯現出輪廓的雪山,就是我心目中向往已久的那些雪山中的一座--玉龍。微弱的晨光中,她那潔白的峰巔,在墨藍色的天空下像一團棉花般輕盈柔和。在我向她遙望的時候,她飛動起來,很快阻塞了我的毛孔和全部的呼吸。刹那間,我已被她的肆意壓得透不過氣來,四肢動彈不得,全身上下一陣冰冷。

汽車帶著我在這座高原小城裏繼續前行,然而我的意識已經停留在了身後的那座雪山之上。麗江是一座“精彩紛呈”的城市,這裏據說是一個讓背包客豔遇頻發的旅行高燒之地,一座令都市“小資”和“白領”中的情感冒險者們亢奮的天堂。對許多人而言,來到這裏,可能更多意味著一次旅行、一段時光。但對那時的我來說,卻包含一段鋸齒般細密、交錯,並起伏綿延的奢侈夢想。它們像是滇西公路上那些斷裂了無數次的腸子似的穿山隧道,曆經漫長與曲折,然後一節節,並不十分連續地通達著我的願望。

我來到了這裏,滇西北,我的秘密之鄉!我的秘密之花在這裏顫鳴著而迎風開放:幾年前,我曾經在內心裏許諾過一次朝聖般的旅行--從川西進入雲南,去滇西北依次看梅裏、白馬和玉龍三座雪山,再從麗江前往大理和昆明,然後向南一直到達西雙版納,再從那裏進入緬甸和越南,然後去尼泊爾看喜馬拉雅,最後再翻越喜馬拉雅山脈,回到中國境內的西藏。

訂下這個計劃的時候,中甸還沒有被命名為香格裏拉,我對喜馬拉雅、藏區、滇西北還知之甚少,甚至,我對這裏幾座雪山的具體位置都幾乎還沒有搞清楚。但是,正是從那時起,我卻在地圖上竭盡所能地尋找

“白馬”雪山。這個名字源於當時一位同事采訪製作的一期電視節目。在那個節目裏,我知道了,在中國雲南,的確有著一座叫做“白馬”的雪山。是呀,多麼幽雅委婉,多麼動人心魄,多麼充滿靈性而又詩意:“白馬!”如同我少年時期寫過的詩句一樣:“騎著紅馬的美人在雨水裏緩慢離開/騎著白馬的少年,正自揮劍前去!”

從那時起,我本能而又偏執地認為,那裏一定是和我心靈相通的地方,一定就是我所要尋找的內心世界,正如多年以來,不少人在致力尋找英國小說家詹姆斯·希爾頓在《消失的地平線》中所描繪的人間天堂--“香格裏拉”(藏語稱之為“香巴拉”)一樣,我感受到了來自一座雪山的神秘召喚,那裏有雪域高原的純粹與悠遠,有神聖湖泊的美麗與明淨;那裏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也是我心中的香格裏拉的所在。這種暗示與召喚,讓我欣然向往,並衝動不已。